铁嘴钢牙窦文涛
                 


                第七章

    “锵锵三人行,说什么都行,你们好,我是窦文涛……”,经常看凤凰卫视的
人肯定熟悉窦文涛这句开场白。

    他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主持人,但绝对有收视率。他的脱口秀很成人化、社会
化和人情味,一日一集,在阴盛阳衰的凤凰卫视台的万花丛中是“一枝独秀”——

    主持人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很多人认为我把见不得人的东西贩卖到电视上了,我不觉得那见不得人,有些
人觉得我一笑,色迷迷的,一脸坏相,可我是这样笑的,我挺喜欢这样笑我就这样
笑了。我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追求心中的梦想,最后让市场来检验,我操那心
干吗?《锵锵三人行》之所以现在还存在是因为有一部分人喜欢,等到大家都不喜
欢了,我就不干这一行了,公司就会把我炒了,那是一个人的运气,我所能做到的
就是按照自己的理想去实现它。在李小龙出现之前,没有任何一份观众调查告诉他
需要看功夫片了,是因为李小龙自己愿意干这个,那是他的梦想,他根本不管有没
有人喜欢看这个。也许同时还有99个像他一样的人也怀有自己的梦想,结果运气不
好,都完蛋了。

    我的主持风格就是要让自己觉得舒服,这样别人也就会觉得你很舒服。

    一个主持人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知名度、红不红、是不是成功、社会地位
如何这些都不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成功是别人说的,面子是别人给的,今天他们
敢夸你,明天他们敢骂你,对这些事就别太在意。哪些是你能掌握的呢?你的兴趣
爱好,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感情,这些是你哪怕沦落成一个乞丐也没人能从
你手里夺走的。

    像《锵锵三人行》这样的节目,你也不会记得我说了什么,可是我希望大家能
享受谈话的过程。试图从趣味的角度来看待每一件事情,什么大事我们都谈过了,
我所以显得不一样,是因为不是从你习惯的角度来看这件事的。

    好多人看我的节目有亲切感,因为他刚刚跟朋友可能就是在这样说,跑题跑不
停,没有目的,没有主题,没有方向,完全寻着趣味的联想,你想到什么,我想到
什么,我们只有一个开始,没有结果。

    过去有人访问我,我说我就是一个俗人啊,可是我现在开始对俗这个概念发生
怀疑,我觉得没有谁是俗人。现在的时代不以群分,永远新生的是个体,现在只能
说一个一个人,不能说一类一类人。俗这个概念好像是说所有的人都在怎样怎样,
这不存在。

    我现在不认为我俗,也不认为我雅,我讨厌这种词汇,我觉得这样的词汇早晚
会消失,那么丰富的现象怎么能这样简单地去分类呢?很多人认为我俗,我不回应
也不吭声。因为我觉得对方没准备跟我认真讨论这个问题,如果要认真,那我们双
方首先应该对“俗”这个概念有个统一的表述。如果说俗被理解为大多数,很多人
都这样,那我认为我的节目太不俗了,你能找出第二个节目像我这样说话吗?如果
被理解为没有文化,教育水平低,那我认为也不俗,我的节目天文地理、遗传生物、
五行八座,完全是知识分子的谈话。如果俗指的是我们说话的通俗,那我觉得电视
应该是这样,就是要像人说话那样去说话,而不是去背诵什么唐诗宋词的调调儿。

    再说一个俗的概念,男女情色一类的内容是不是俗呢?如果我在小的时候有《
锵锵三人行》这样的节目给我介绍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我的青春期和青年期会更
加幸福,会少犯很多的错误。目前已经出现了很多有关性的节目,比我的节目谈性
谈得多多了,可是所有的性节目都是打着治病、健康的名义去谈论性,相反我认为
太应该把性的娱乐成分发挥得更高更高。实际上当你听一个黄段子被逗笑的时候,
你的笑声根本与邪欲、下流无关,你不会想到强奸谁或性欲高涨。我个人认为男女
之间的关系、朋友之间的感情是最值得谈的事情,这是我的本性,是我最感兴趣的。

    为“黄段子”辩护

    我讲一些黄段子并不是真正的“黄”,是在有法律界定的情况下,特别露骨的
那些我不会说。黄段子是饭桌上最常见的笑料,饭桌上能说电视上为什么不能说呢?
当然这需要考虑观众的承受力。
    我们现在已经不讲黄段子了,因为受到很多方面的压力,我觉得自己是屈从,
今天这样的争论将来在我们孩子辈的人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但我相信他们笑话的不
会是我。我是屈从但是我也愿意,因为我们是大众传媒工作者,要尊重你所服务的
人群,我也并不想给任何人制造麻烦,而且我想这个节目也并不是靠讲黄段子来维
持生命力的。

    为了高兴而喝酒

    喝酒的方式也能让你有很HIGH的感觉。酒吧里卖的B52 ,它是墨西哥的一种烈
酒,一小杯,最表层是鸡尾酒,度数很高,接下来是巧克力,再接下来是牛奶,拿
打火机把烈酒一点,拿一根吸管插到底,一口气吸完,嗓子眼先感到的是牛奶的味
道。后来是巧克力的味道,最后感到的是酒的味道。可是这时酒已经被燃烧得差不
多了,一口气吸干了,但不会烫伤你,你的感觉噌一下就上了头,有5 分钟醉酒的
感觉,但这并不是因为酒精而是因为喝的方式,人应该琢磨这种技巧。

    寻找快乐和逃避痛苦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我们老有一种惯性的想法,一个人
开始喝酒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其实并不如此,我觉得我们不是在分解压力,而
是在寻找快乐。大工业化社会人的压力很大,非常紧张,工作完了之后休假就是解
压,这是一种恶劣的看法。旅游是因为你喜欢,旅游是一件很有色彩的事情,压力
只有在压力当中自行解除,如果要找别的方式去代替就会对这件事情产生依赖心理。
我要去喝酒是因为高兴,碰到了好的朋友麻醉一下,让我们更亲密更没有阻碍地去
交流;发愁了去喝酒只能越喝越难受。

    痛苦是用来迎接快乐的

    我不开心的时候会对好朋友倾诉,说出来本身就是一种轻松,大多数的时候我
会一个人呆着,因为痛苦本身也是一种体验,只要你拉开一段距离去看它,你会觉
得痛苦很有意思,痛苦是准备迎接快乐。我曾经作过一次实验,当我面对一次绝大
的痛苦的时候,我不吃东西,不去买衣服,不给任何人打电话,不喝酒,不逃跑,
不转移,让自己体验一下痛苦是怎么在人体内发生作用。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因
为我们往往刚闻到痛苦的味道就想办法转移。我躺在床上,先感到生理上的难受,
过了一晚上,第二天呕吐的感觉没有了,但心脏部分感到疼痛,痛苦就像一个小虫
子一样在咬着你的心,又疼又痒。第三天这种感觉又没有了。差不多一个礼拜之后,
痛苦完全不能给你的肉体带来任何的难受了,于是痛苦到现在就变成了“想”,你
想它就难受,不想它你的身体就安然无恙的,痛苦是人强留给自己的。

    我原来是一个非常较劲的人,什么事情非把它想个水落石出不可,我现在有所
变化,越来越多地对很多事情说它就是这样,对结果说“是”,凡事“岂能尽如人
意,但求无愧于心”嘛!

    到哪个山唱哪个歌

    凤凰的主持人都是特忙的,跑来跑去,不能专心致志地做一个节目,我现在就
让自己到哪个山唱哪个歌。我现在的生活是,录完了就想着星期二要录三集《锵将
三人行》,等星期二中午一录完,我就马上想我要到北京来拍《老窦酒吧》了,想
着老窦酒吧怎么改革,剧本怎么改动,满脑子都是这事,《锵锵三人行》抛到了一
边。星期二晚上飞到北京,星期三跟编剧、导演来研究这个戏,星期四一早六七点
钟起来拍到午夜有时到凌晨,星期五就又回香港。所以一个星期的思维有点像精神
分裂症,但我尽量让自己享受这种忙碌,干活狂干,得空疯玩儿。要不然活着就没
劲了。

    我没想要过什么,从小到大我对未来没有很认真的打算,似是而非地瞎想想,
一天一个想法。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的每一个今天过得丰富多彩,所以我基本上
不是一人很有远见的人。台湾人讲“生涯规划”,一个人应该很好地规划他的一生,
我也曾经试过,但我发现真是人各有别,性格如此,你让我想明天以后的事,我怎
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想半天只能算了,所以我觉得我当不了领导者。

    好了,就这些了,你记下来就是一个今天的窦文涛了。明天我也没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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