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谈歌 著

第二章(5)




  就在这时,几个衣衫褴褛的叫化子模样的少年乘人不备走上台来,径直走到了田鹏远夫妇二人面前。台下的人们不解,仰头观望着,以为又是老院长什么精彩设计。

  田鹏远也怔了一下,他迷惑不解地望了一眼老院长,然后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脸色阴险的孩子们,并且不失风度,脸上仍旧挂着亲切平易的微笑。这变故突起的一幕,令老院长也一下子头脑有些发蒙。这些孩子并不是孤儿院里的孩子,也不是她邀请而来。众嘉宾们也全都愣住了,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记者们也都如堕五里雾中,不知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老院长一脸尴尬的笑容。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这许多群众和这许多有身份有地位有一定社会知名度的人,任谁也不便也不能呵斥这些个可怜的孩子。况且是在这种慈善场合,在这对孤儿竞相奉献爱心的场合下。她没往坏处想,她想这些外地来的孩子可能是饿极了乘机欲行乞讨吧。

  她极不自然地笑着,当着众人的面走过去,想把这些太不识趣的叫化子劝下台去。她还不曾走到近前,就惊愕不已地张大了嘴巴,她吃惊地发现,那站在田鹏远夫妇面前的几个孩子,正不约而同地突然从怀中抽出刀来,要朝二人头上身上砍去。

  田鹏远眼疾手快,他不等少年手中的刀砍下,迅速飞起一脚将少年踹倒,随即拉起筱竹抽身便走。

  台上台下立时大乱。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歹徒公然行凶,并且是一伙十几岁的少年。人们吓得发出恐惧的尖叫声,慌不择路地四散而逃。一个年轻人在台下拨开拥挤的人流,逆行而上。

  又一个少年挥刀赶上,向欧阳筱竹背上砍去,田鹏远猛将夫人筱竹拉至身后,那刀带着风声劈了一个空。少年却不甘心,紧接着又一刀劈来,田鹏远再次将筱竹拉到一旁,这一回自己却躲闪不及。这一刀划过他的手臂,他一吃痛,不由得松开了拉着筱竹的手,另一只手连忙去捂住伤口,鲜血眼见从那条伤臂上汩汩流淌了出来。欧阳筱竹一见丈夫受伤,心中大为疼痛,眼中顿时流露出了关切的神色,即欲反身回来相救。

  田鹏远顾不得伤痛,只见他将欧阳筱竹往后奋力一推,同时对夫人大喊道:“筱竹,别管我,快跑……”话未落地,前一个少年已窜至身后,举刀就要朝田鹏远身上砍落。欧阳筱竹此时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用身体一下子就挡在了田鹏远的身前。

  少年一怔,随即笑道:“正好,正想杀你,你却自己跑过来送死来了。”

  少年的刀砍在了欧阳筱竹的脸上,她变得一下子血流满面,她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头发披散下来,显得恐怖异常。与此同时,另一个少年手中的尖刀也狠狠刺进了她的腹部。欧阳筱竹双腿一软,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台上。

  少年见放翻了欧阳筱竹,又持刀向田鹏远冲去。这时那个年轻人跳上台来,脱下衣服挥舞着,及时护在了田鹏远的身前。是汪洋。少年一见之下,并不恋战,虚晃一刀便走。

  祁莹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可她见欧阳筱竹倒下,想她此际一定性命垂危;又见她方才奋不顾身地挡在田鹏远的身前,心中不禁替她难过。想这个可怜的痴女人,丈夫已然花心负情,可她还好似蒙在鼓里般丝毫不觉,还为这样的男人挺身而出舍身相救;她虽然内心里仇恨着田鹏远,恨不得他马上死去,并恨屋及乌,希望他的妻子也不得好死。但她若是就此死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值?……祁莹越想越是伤感和矛盾,她全然忘却了危险,一股鬼使神差的力量使她不知不觉地就走到欧阳筱竹的身边,蹲下身来,并轻轻托起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她要好好看一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少年惟恐欧阳筱竹不死,无法向蜘蛛交差,自然也就无法拿到钱财,又反身回来,见祁莹正单膝跪地地抱着奄奄一息的欧阳筱竹,兀自呆呆地出神,也不知闪避,他不问青红皂白,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刀就朝她二人一同砍去。汪洋在田鹏远处望见,欲前往相救,只可惜相距太远,一时间来不及过去,况且他和田鹏远身前也正有一个少年挥刀相向。一方是恩人,一方是情人,只叹自己分身乏术,不能两者兼顾,他眼睁睁看着那刀凶猛地劈下,不由唬得两腿酥软魂飞天外,眼泪顿时就要垂落下来,恨不能插翅飞到祁莹身边。那少年的刀劈至半空,不料屁股上却重重地挨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了出去。原来是记者何不为见祁莹危难,英雄救美,情急之中用随身携带的三脚支架向少年抡去。随即,他像个护花使者一般站在了祁莹身旁。汪洋一见既大感欣慰,同时心中又后悔不迭。

  现场的保安这时也从愕然中反应过来,受汪洋等人的鼓舞,他们手拿橡胶警棍,小心谨慎地向这一伙少年犯包围了过去。一些群众也手持砖石棍棒,自发地加入了围堵歹徒的行动。

  蜘蛛此时早已潜回到程北可的车中,他与程北可一道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蜘蛛此番多了个心眼,他要监视着程北可,等活儿一做完,立即拿钱走人,和弟兄们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城市。

  程北可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会场,看到这里,从容镇定地掏出手机,然后面无表情地报警。

  蜘蛛此际正看得心惊肉跳,为自己的弟兄们身处险境而焦躁不已,忽见程北可报警,不由得大吃一惊,继而一想,这显然是要置他的这一伙弟兄于死地。他禁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地一手揪住了程北可的脖领子,一手嗖地从腰间抽出锋利的匕首,抵住程北可的咽喉厉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报警,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我的弟兄们都去送死吗?”

  程北可淡定一笑,阴阳怪气道:“看来你年龄虽小,可人却并不幼稚,也称得上是一个老江湖了。不错,这一点连傻瓜都能看得出来。”

  蜘蛛眼睛冒火,龇牙咧嘴说:“你他妈的在耍我……那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说着匕首往前一探就要将匕首捅进程北可的咽喉。

  程北可气急败坏地骂道:“住手,你这个笨蛋,他们一玩完,这钱不就可以你一个人独吞了吗?!”

  说着,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甩给蜘蛛。

  蜘蛛一怔,转念一想说得也对。他收回匕首,急忙打开袋子,低头一看,见里面厚厚的一沓沓钞票,不由得眉开眼笑。

  他刚想说声谢了,一双冷冰冰的大手猝不及防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蜘蛛瞪大惊恐的眼睛,望着程北可残酷无情的目光,断断续续道:“你、你想……杀人……灭……”他来不及挣扎叫喊,随即脑袋一歪就失去了知觉。

  程北可收回钱袋,探手试了试蜘蛛的鼻息,然后瞧着左右无人,打开车门,一把将蜘蛛推下车去。就在警车呼啸着到来的同时,他摇上车窗,发动引擎,迅速离开了现场。

  警车停下,钟慨率领着刑警队,以及随后赶来的防暴队和大批武警,将这一干少年犯团团包围了起来。没有再发生较大的流血冲突,在荷枪实弹的警察面前,少年们纷纷扔掉手中的凶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下子变得异常的老实。

  经同伙交待,惟独不见了他们的首脑人物——蜘蛛。

  祁莹一出来,她不由得怔住了,只见汪洋擎着那柄雨伞,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站在雨地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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