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谈歌 著

第四章(2)



  欧阳筱竹在和李辉随后的约会中,把这件事当做笑料讲给了李辉听,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尤其是欧阳筱竹,笑得花枝乱颤,李辉心里一痒,他忍不住冲动,还冒着挨巴掌的风险冷不丁地抱住筱竹亲了一口。

  说实在的,欧阳筱竹压根儿看不上这个比她大好几岁,又浑身上下显得有点土里土气的年轻人,尽管他也长得高大魁梧仪表堂堂。她对工厂本能的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也许这与她的出身有关,她认为他们只会像机器一样地工作,素质低没文化,生活中了无情趣。从来没有想过会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在工厂里工作的人,哪怕他是一厂之长。她爱好文艺,她的理想中人应该是善解风情懂得浪漫的白马王子,只有这样才般配才好白头到老比翼双飞。李辉虽说不是她的理想中人,但对她低眉顺眼言听计从,千方百计讨好取悦自己,倒也差强人意。父亲执意把田鹏远介绍给她,她不好当面顶撞年老的父亲,可心里却暗自好笑得不行,她认为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最滑稽不过的事情了。然而她却没有想到,田鹏远一见到欧阳筱竹便被她的迷人气质和美貌所吸引,以至于魂不守舍。田鹏远很清楚如果能够进入这样的家庭,其后在个人前途上所带来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将是不可估量的。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征服这个桀骜不驯自以为是的公主,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得到她占有她。之后,他对欧阳筱竹采取了与李辉完全迥异的追求方式和手段。

  田鹏远先是按兵不动,他是个富有心计的人,他洞察晓筱竹心高气傲,似李辉这样的男人终不是她所心仪,日久必有分歧。况且情侣之间必有争吵,这本是再也寻常不过。他要静观其变,然后再乘虚而入。即使李辉百般忍让,不使筱竹生气,他也要暗中滋生事端,制造矛盾,釜底抽薪。也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把欧阳筱竹追求到手,成为欧阳书记家的乘龙快婿。他对自己的这一策略洋洋得意,并不为用阴谋手段而感到有愧于心,相反,田鹏远心安理得,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手笔。试问,历朝历代,江山美人,哪一个不是由此而得?

  过了几日,欧阳筱竹偶感风寒,李辉去探视,田鹏远也去探视。李辉是日间天气明媚去,田鹏远是选择在夜间冒雨而去;李辉手持鲜花和水果,他嘘寒问暖,情话绵绵,还带去了一首激情澎湃的情诗,毫不顾忌地在病房里给筱竹大声朗诵。田鹏远却是两手空空,沉默寡言,只是一脸焦灼,且浑身上下让雨水淋得精湿。他伸出手想去摸一摸筱竹的额头,看是否发烫,手刚伸至她光洁的额前却又停下,心事重重地慢慢又退了回来。他似乎有些自卑,心里犹豫不决,惟恐此举会冒犯了面前这个骄傲的公主,他缩回了手,再一次伸出,这次他拿起了床头的暖水瓶,摇了摇,发现里面水已不多,又一次冒雨到外面的开水房去打来了开水。这一回他的头上、身上越发的精湿无比,但他目光炯炯,全不在意,丝毫不显狼狈之相。他倒好了一杯白开水端到了欧阳筱竹的面前,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看得筱竹心里发虚、发毛。田鹏远静静立了片刻,也不道别,拔脚就走。

  欧阳筱竹一一将田鹏远的举动瞧在眼里,她也不作声,她心里觉得挺好玩的,一前一后两个男人来,都对她大献殷勤,极尽讨好之能事,这一个回合下来,两人似乎是平分秋色。但对于她来说,鲜花和情诗已是熟视无睹,虽不至厌烦,却也提不起多少兴趣了。田鹏远这一次却独出心裁出手不凡,给她留下了与众不同的印象。较之李辉和学校里的其他男生,田鹏远身上更有一股成熟的独特魅力。这样一位成熟干练的大男人,在欧阳筱竹这样涉世未深却又充满了盲目自信的女孩面前又稍稍显露出了一点自卑,无疑会使她对他的内心世界产生好奇。又联想起老父亲对田鹏远的极力推荐,她初次觉得田鹏远也不是毫无
  田鹏远初战告捷,便开始执行第二步计划。他开始耐着性子等待时机,可又过了半月有余,欧阳筱竹和李辉却仍是一副情投意合难解难分的模样,不见二人争吵,虽有几次欧阳筱竹欲发小姐脾气,李辉连忙唯唯诺诺,赔着小心不让筱竹生气。

  又过了一阵,恰值一个周末,欧阳筱竹和李辉相约去布丁河郊游。郊外的河边,青草如织,垂柳依依,两人玩捉迷藏,正玩得高兴之际,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几个流氓,嬉皮笑脸地迎面走了过来。流氓们将欧阳筱竹和李辉团团围定,嘴里吐着污言秽语,开始对筱竹动手动脚。欧阳筱竹情急之下,一面愤怒地大声呵斥流氓,一面把目光转向李辉欲觅求保护,却不期然看见李辉早已是双腿如筛糠一般,就差跪下向他们求饶了。流氓们几下把李辉扯到一旁,不顾光天化日,就欲对欧阳筱竹非礼。李辉万般无奈下上前反抗,不几个回合就被几个流氓拳脚相加恶狠狠打翻在一边。李辉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嚎着翻滚在地下喊救命。也亏得李辉的这几下反抗和喊叫,换来了一点时间,一拨儿游人闻讯过来,流氓们一见来人,才悻悻地走了。

  欧阳筱竹对李辉的这次表现大为不满,撅着小嘴有好几天赌气不理他。

  在这期间,田鹏远仍不时来欧阳书记家串门做客,对筱竹也从不穷追不舍,大多时候只是冲着她温情一笑,一副不强人所难、耐心等待爱我所爱无怨无悔的姿态。欧阳筱竹憋不住把郊游遇到流氓的事情告诉了田鹏远,言谈中对李辉的所作所为露出了失望。她满以为田鹏远会借机表白自己,并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向她发起猛烈的进攻,不料田鹏远仍只是淡淡 一笑,对李辉的行为非但未加指责,反倒表示理解,为其开脱。说在那种生死时刻,对方人多势众,力量对比如此悬殊,李辉情不自禁表现出了怯懦也是人之常情和人的本能使然。欧阳筱竹一听,鄙夷地看了一眼田鹏远,当下心里冷笑一声道:说什么怜香惜玉,说什么护花使者,平时吹得天花乱坠,一到节骨眼上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原来你们男人都是些个贪生怕死假惺惺的货色,连你田鹏远也不例外。

  这次交谈的结果令欧阳筱竹大为失望,本来她也是一时冲动之下才去对田鹏远说,看看田鹏远作为一个男人会怎样评价此事,谁知碰了一鼻子灰,甚至比碰了一鼻子灰还要让人沮丧。她决定不再理田鹏远,也不去理李辉,这两个人她都不想再见到了。

  这之后,李辉对欧阳筱竹仍是软磨硬泡,而田鹏远却倏地消失了。这又令她感到有一点吃惊和神秘。可取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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