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谈歌 著

第十一章(8)


  程北可又从死去的钟世杰身上摸出家中钥匙,交给打手小亮,并令其迅速潜回钟世杰家中,趁那天心等人尚在植物园内游玩未归,偷出钟世杰平素钓鱼所用的鱼具。

  其后,二人将钟世杰移尸至布丁河,抛尸入水。布置了钟世杰来此钓鱼,不慎落水身亡的现场。

  做毕了这一切,小亮蓦地想起了什么,他从身上掏出钟世杰家中的钥匙,笑着咕哝了一句,扬臂正待抛入水中,程北可见状,连忙阻止。

  小亮不解道:“都大功告成了,还留着这玩意儿干什么?”

  程北可接钥匙在手,深谋远虑一笑道:“留着吧,也许说不定哪天它还能发挥余热,再度派上用场哪……”

  二人在气氛友好的笑声中上了车,程北可一反来时,他口称小亮累了,推让其坐入后排座去休息,并抢先一步坐进了驾驶座。

  小亮浑身不自在地坐在后排座上,不好意思道:“程哥,这怎么敢当?哪有让大哥开车,当小弟的反而坐在后头享受的道理?”

  程北可不以为然道:“小亮,咱俩谁跟谁?今天你帮我完成了奇功一件,多有辛苦,我应当重重犒劳犒劳你。”

  说罢,摸出一罐筒装啤酒来,扔给后座上的小亮。

  小亮忙不迭称谢道:“程哥你太客气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平常老受你关照,始终无以为报,这区区小事,还不是小弟我应当做的。”

  他受宠若惊地打开啤酒,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程北可,随即仰脖一饮而尽。

  程北可一踩油门,驱车沿着布丁河岸向上游荒寂无人的芦苇滩驶去。

  片刻之后,小亮手捂腹部忽然嚷痛起来。他另一只手艰难地扶上程北可的肩膀,示意程北可停车。孰料,程北可头也不回,置若罔闻。

  小亮终于反应过来,又骇又愤道:“这啤酒里有毒,你、你想杀人灭口?!”

  程北可并不否定,他淡淡一笑道:“是。说实在的,在你身上下了那么大的投资,我也舍不得让你死,可是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这本是历代用人之道,没办法,事出无奈,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小亮,你应当体谅我的难处。”又假惺惺劝道,“小亮,这世界太苦,其实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你就安心地、欢欢喜喜地去天堂吧!我向你保证,我决不会忘了你这位有功之臣,以后每逢你的忌日我都会给你烧纸的。”
  说话间,小亮已经是痛得面目扭曲,说不出话来,他如一只龙虾般蜷缩在后座上,突然身体一挺,七窍流血而死。

  钟慨强烈地意识到,父亲的死必与自己正着手调查的案子有关。他脑子里不断迸出“田鹏远”三个字。他依稀觉察到父亲多年来,始终在不懈地追查当年鸿图造纸厂的那桩失火案。田鹏远遇刺案发生后,父亲暗中时刻关注自己,并且不显山露水地帮助自己拨开迷雾。若 不是父亲的点醒,他不会那么快就转移侦破方向,反出人意料地将受害人田鹏远纳入视线。如今案情似乎刚有了一点眉目,父亲却突如其来地遭人谋害了。父亲是个宽厚的长者,不拘小节,父子之间感情甚洽。钟慨一直视父亲为自己的良师益友。可父亲却从此永远地离自己而去了。他身为一个刑警队长,却保护不了自己的父亲,情何以堪?愤怒的火焰燃烧在他的全身。

  他真恨不得立刻将田鹏远的伪装揭穿,把他绳之以法,可惜到目前为止,手里还没有掌握到田鹏远任何有力的证据。他独自埋头走进队里的健身房,冲着一个悬挂的沙袋一通拳打脚踢,借此发泄着胸中难言的郁闷。

  这时,一个值班民警进来报告,说看守所方才来电话,称谢虹只身一人将蜘蛛提走了。看守所问她,她只说是奉上级命令,要对蜘蛛实施突审。事后看守所越想越不对劲,故来电话询问钟慨是否确有其事。

  钟慨一惊,暗道了一声不好。

  谢虹从看守所提走了蜘蛛,一路上义愤填膺,径直来到了市政府的市长办公室。在门外的走廊上,她迎面遇上了秘书小黄,遂问道:“田鹏远在吗?”

  秘书小黄见过刑警队的这朵漂亮的警花,只恨无缘结识。今天谢虹从天而降,可谓天赐良机,秘书小黄正笑容可掬地冲谢虹点头,却闻听谢虹对田市长如此称呼,不由一怔,笑容半僵在脸上道:“田……田市长刚开完会,有些疲劳,现正在办公室里休息。”

  谢虹一听,猛拽一下身后的蜘蛛,也不理会欲对她献殷勤的秘书小黄,一言不发地就要往里闯。

  秘书小黄急道:“小谢,你预约了吗?影响了领导休息,我可吃罪不起呀!”

  谢虹杏眼圆睁,瞪他一眼道:“黄秘书,妨碍了办案,你更吃罪不起。”

  秘书小黄还要阻挡,见谢虹来势汹汹,不由自主地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谢虹上前旋开门把手,将门猛然推开。她拽着蜘蛛一进门,随即用脚后跟一磕把门关上。

  此刻田鹏远果然正将身子微靠在皮椅上,闭目养神。见一个年轻的女警察突如其来地闯了进来,连忙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田鹏远立足未稳,谢虹已经飞身冲到他面前,她迅疾地掏出手枪来,猛地用枪口顶着田鹏远的脑袋,喝问道:“说,是不是你害死的钟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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