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谈歌 著

第十九章



  夜幕低垂,寥星可数。刑警队提审室里,气氛庄重森然,刺目的白炽灯光将审讯对象牢牢罩住,令其不敢直视,林晓风、谢虹、大胖威严地坐在审讯台后,对程北可、王梦瑶等人各个击破,挨个带入进行了审讯。

  经审讯,王梦瑶交代了程北可杀害魏国立,栽赃嫁祸钟慨一事。胖子也交代了参与绑架妞妞,并于此前程北可曾指使他和瘦子殴打何不为等事情。
  程北可却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林晓风拍案大怒道:“程北可,我警告你,不要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现在是铁证如山,不容抵赖,别的暂且不说,就你开枪打死警察一事,就足以判你个死刑。”

  程北可满不在乎地跷着脚,他抬起头,乜了被自己激怒的林晓风等人一眼,懒洋洋说道:“既然说了是个死,不说也是死,那我又何必要多费唇舌呢?”

  林晓风益发怒不可遏,喝道:“你不要太嚣张了,我们对你所犯下的罪行已经是一清二楚,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傀儡,是别人利用的一条走狗,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罢了。”

  程北可眯起眼睛,似感兴趣地问道:“哦,那么你们说说看,我的幕后指使人是谁?”

  “程北可,我来问你,你和魏国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去杀害他?你指使人去殴打何不为一事,就更加难以自圆其说,你又不是汪洋的情敌,对祁莹也没有非分之想,你没有理由去这样干。哼,你不必替主子遮掩包庇了,你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欲盖弥彰!这个人就是现任我市市长和市委书记的——”谢虹早已经按捺不住,她愤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口中慢慢迸出三个字道,“田鹏远。”

  程北可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突然脸色一变,不屑一顾道:“我是一个律师,律师只有到了法庭才会如鱼得水、变得生龙活虎,现在,我不想和你们这帮无名小卒在这样不平等的地方,作这样不平等的无谓的交谈。到了法庭之上,不用你们这样大动肝火地逼问,我自然会开口说话。我自知难逃一死,但我就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我会当众作自我辩护,并解答你们所有的疑惑。”

  “那好,”谢虹拍案而起,轻蔑地冷笑一声道,“你就等着和田鹏远在法庭相会吧。到那时,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在青川市大名鼎鼎的律师怎么为你的主子开脱,怎样为你自己狡辩?!……”

  温可馨正在她那幢欧式别墅里,对镜百无聊赖地搔首弄姿描唇化妆,田鹏远悄无声息、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温可馨从镜子里看到田鹏远进来,脸上立刻变得喜形于色起来,她转身起迎,用夸张的语气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喂,今天又准备带我去哪儿玩呀?”见田鹏远默不作声,脸上阴得似要滴下水来,又上前摇晃着田鹏远的肩膀撒娇道,“你这个青川百姓的父母官,今儿这是怎么啦?瞧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谁惹你生气啦?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你生这么大的气呀?”

  田鹏远有点烦躁地推开温可馨的手,一屁股颓然在床沿坐了下来。他已经风闻了程北可被抓获归案的消息,尽管尚没有程北可交代出他的迹象,但他预感到了大事不妙,惟恐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也终究难逃法网。

  温可馨见状一笑,又卖弄风骚地靠在了田鹏远的身上。田鹏远忙将身子闪让开,扭头瞧了温可馨一眼,皱起眉头面有不悦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你不要这样子。一个女孩子,切不可举止轻浮放浪,要学会自尊、自爱。”

  温可馨哂笑道:“你瞧你,又开始对我说教了,简直就像我小学时代的班主任,我耳朵眼儿都快让你这些老生常谈的话给磨起茧子了。要说你这个人,可算是我所有见过的男人中间最为奇怪、奇特的一个了,前后判若两人,这话说给谁听恐怕谁都不会相信,从一个好色之徒一夜间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位正人君子。”说到这里,温可馨先自思索着摇了摇头,噗的一笑,“嘻,不可能,这太离奇、太离谱、太莫名其妙不可思议了……难道说是我长相不漂亮,身段不性感,才令你如此无动于衷?……可是,可是你忘了在凤凰大饭店和我共赴巫山、黯然销魂的那一刻了吗?”

  说着,微微张开涂着荧光唇彩的嘴唇,悄笑着俯下去,在田鹏远的颈上挑逗地轻轻呵了一口气。

  田鹏远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无比,他腮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几乎咆哮了起来,蓦地站起身冲温可馨举臂嚷道:“告诉你,以后不许你再提这件事情!听清楚了没有?永远不许再提!一个字都不许提!!”

  温可馨不由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望着神色大变的田鹏远,脸上赔着尴尬的笑,一双手护在身前,边后退边口中讷讷道:“别、别,你别生那么大的气好不好,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对我这样好,我就是想报答你。可是我除了我自己,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罢,颇觉委屈,脸上情不自禁现出几分悲戚之色。

  田鹏远见状,面上不禁软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道:“你用不着报答我,我也不要你的报答。我若能在有生之年照顾好你,看着你幸福快乐地生活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温可馨迷茫道:“那是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既然不喜欢我,不爱我,那为什么要给我买车,还破费那么多钞票把我包起来?”她用手四下指着这幢华丽的别墅,又道,“又为什么要用这么大这么精致华丽的鸟笼子把我养起来?你说,天底下有那样傻的男人吗?你总不会跟我说,说你钱多得没法花,让我帮你挥霍,甚至说你跟钱有仇吧?”

  田鹏远避开温可馨探询的目光,苦涩一笑道:“你就不要刨根问底地深究了。总之,我 的就是你的,我这里还有一张支票,今天来这儿就是特意为了把它送给你的。”

  说罢,从身上取出一张支票来,递给温可馨。

  温可馨接过那张花花绿绿的支票一看,她有些看不懂,翻来倒去地看,待多少有点看明白后,不由吃惊地倒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不相信地看着田鹏远,张口结舌道:“一百五十万?……”

  田鹏远煞有介事补充道:“美元。”

  温可馨仍像做梦似的难以置信,回手指着自己道:“给我?”

  田鹏远点点头:“当然。”

  温可馨想了一会儿,忽然失声笑了起来,她瞥了一眼田鹏远,将那张支票举在田鹏远的眼前,作势欲撕道:“你这张支票肯定是假的,我现在就撕了它。”

  田鹏远一怔,急忙伸手拦住道:“为什么要撕掉它?”

  温可馨自以为是地笑道:“你以为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会相信呀?我知道你的意图,你欺负我不懂英文,于是想用这张假支票来作试金石,来考验我的人品,看我跟你好是不是图你的钱财,是不是?告诉你,我温可馨虽说爱财,可也不是贪得无厌,也知道世间情义无价。”

  田鹏远哭笑不得道:“我没有必要欺骗你,这不是一张空头支票,而是一张真正的瑞士银行的支票。”

  见温可馨将信将疑的样子,田鹏远垂首,隐含忧虑道:“这几乎可以说是我全部的财产,我之所以把它送给你,就是担忧有朝一日我如果不在你的身边了,你可以拿着这笔钱到国外去,仍然能够过上比较舒适安逸的生活。”

  温可馨呆呆出神道:“你把我当成了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全部积蓄都毫无保留地送给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哦,我明白了!……”

  田鹏远一愕,她以为温可馨猜测出了是自己失散的女儿。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慌。

  温可馨却歪着头笑道:“我明白了,你八成是上辈子欠我的。”

  田鹏远有些尴尬道:“就算是吧。”

  温可馨怔了一会儿,又神秘地一笑道:“我不要。你老实坦白,这钱是不是你当官贪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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