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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聪明而机敏的小鲍和小刘立刻恍然大悟。小徐的线索，打开了他们新的思路。 他们立刻往疗养院给林琳打长途电话，疗养院告之林琳夫妇已经返回本市。马不停 蹄，他们俩人立刻分兵两路，一个去找林琳，一个去找唐棣。 他们俩把希望都落在赵万全临死前一晚上国际大厦大厅里见到的这个年轻女人 的身上。他们俩相信这个女人的线索，林琳和唐棣能够提供。他们俩几乎忘记了这 样一个现实：即赵万全的女儿。即便他早已经离婚，可他的女儿还存在，和他有着 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他正在走红之际，为什么就没有一点和女儿来往的线索呢？ 莫非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过去的历史？别人可能不知道，林琳和唐棣不会不知道。 在赵万全临死前一晚出现的年轻女人，会不会是赵的女儿？她为什么偏偏选择 这样一个时辰出现？不管如何，她可能会为谋杀赵万全提供一个最后也最关键的线 索。 这一点，小鲍和小刘达到完全的一致。 两人从林琳和唐棣处回来后，得到又完全一致的答案：赵万全的确曾有一个女 儿，今年大概有十六岁了。 想想赵万全离开矿山时候，女儿刚刚过完满岁，十六年没有相见了。如果真的 相见了，会出现什么情景呢？ 他们两人的推理愈发让他们激动而兴奋，茫然无绪的案情，一下子柳暗花明起 来。他们火速赶到矿山，找到赵万全的女儿家。开门的是一个握着酒瓶的醉汉。他 们才了解到，赵万全的前妻早已难产而死，这是赵万全女儿的继父。 “那小婊子早跑到不知哪个屌鬼地方去了，你们想找她？我他妈的……还…… 想……找她找……呢！”醉汉大骂着，把他们两个赶出了门，拎起酒瓶子朝大门框 上砸过去。 这个像猪窝一样零乱不堪的家，缺少女人的气味，四处散发着男人的汗臭味和 酒味。小鲍和小刘早已忍受不住，走出荆木条编的小院栅栏门，长长舒了口气。虽 然没能找到赵万全的女儿，并不是一无所获。赵万全的老婆难产而死，现在的家如 此潦倒破败，女儿又早已离家出走，这一切情景，更确定了他们的判断和推理的可 能性。如果一旦有一天他的女儿知道他今天飞黄腾达而丝毫没有一点接济甚至想到 一下她们母女俩时，女儿怎么会不可能铤而走险？这是太可能的事了！他们相信自 己的判断没有错！继续达成意见一致，小鲍和小刘连夜往回赶。 待他们回到本市的时候，本案已经结束。 说来一切十分复杂，又十分简单。完全应验了小鲍和小刘最后的判断。赵万全 离开矿山后，他老婆还抱有幻想，待他到了美国提出离婚之后，她彻底失望。前几 年带着女儿改嫁给矿山的一个采煤工。难产而死后，这个酒鬼把火撒在她女儿身上， 他认为他花了钱，娶的却是个赔钱货，连个孩子没生下来，人却死了。一天酒醉之 后，他先是痛打她女儿，然后把她扒光了，强奸了她，口里还一个劲儿地念叨：替 你妈妈还我的账！那一年，她才十五岁。 她逃出了这个家，开始流浪街头。 临逃出家时，她从妈妈的针线簸箩里拿走了爸爸那张照片。这是爸爸留给妈妈 的唯一一件东西，妈妈临死时还保留着它。 她希望能够有一天找到爸爸。要是真的能够找到了，她就再也不恨他，一定扑 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 可是，她一直没有找到爸爸。 她碰到的净是坏人。她长得挺好看的，这一点像她的妈妈。这一点帮了她，也 害了她。有这一点，她就能有钱，就愿意有人给她钱。 她胡里胡涂地变成了一只“鸡”。 她才十七岁。 在她的父亲肆无忌惮地花钱取乐玩女人的时候，她在肆无忌惮地为男人卖身取 乐赚钱。 她是从一张小报上看到父亲和大明星唐棣结婚的消息的。披戴婚纱的大照片很 晃人眼，摆在街头的报摊纸绳上随风飘摇。 那时，她正在离本地几百公里以外东北一座城里，云游僧一样散逛。 赵万全的名字，以及赵万全身旁唐棣这个大明星的名字，他身后这座大城市的 名字，都给她以强烈的刺激。 她把那张小报买下，回到住所慢慢地拿出爸爸留给母亲的那张照片，和报纸上 那张硕大无比的照片做对照。她无法排除这不是她的爸爸而仅仅是名字雷同的可能。 虽然，她手头的照片是爸爸年轻时照的，报纸上的照片太像了！活脱脱就是一个人。 她决心铤而走险，赴本市会一会这个新婚燕尔的生身父亲。 她来到本市的时候，正赶上唐棣离开本市到香港去了不几天。这让她的爸爸消 消停停的又舒服多过了些时日。这怪不得她，报摊上的小报已经是过期多日的了。 唐棣不在家，这倒成全了她。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摸清了爸爸的公司所在地和行踪轨迹，她毕竟不是 本地人，能够如此迅速了解到这一切，对她来说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她便在那一天晚宴之前，出现在赵万全身边了。 她特意到美容美发厅里做了一次头发，把脸蛋用蒸汽、用面膜、用各种水、油、 膏，涂抹一番，出水芙蓉一般清秀无比，然后，她来到本市的一家精品店，掏出衣 袋里所有的钱，买了一套高级裙套装。当她从更衣室里出来，精品店所有的售货小 姐都惊讶了，那么漂亮，那么年轻，简直像天女下凡。或许年轻的往往缺少漂亮， 而漂亮的又不再年轻，而她能够将十七岁的年轻和漂亮集于一身，才让那么多的人 瞠目吧？ 她走出精品店的大门，把旧衣服扔进街道边的位极箱中，大步向国际大厦走去。 她自信会令痴迷女色的父亲呆住。 果然，父亲呆住了。 她大方得体又含有几分撩人身姿出现在父亲面前。人们以为他们是熟人。谁也 没有怀疑她是一只“鸡”。 赵万全春心荡漾。他是玩女人的行家，几句话回合，几个眼神交往，便认准了 是一只鸡，而且是一只雏鸡。这一次，他确实是好眼力。可是，他丝毫没有认出， 甚至连想一想的念头都没有闪过，站在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会是自己的女儿。在这一 点上，他的眼力实在又太拙。 当时，他只注意她的漂亮，她的年轻，大概因为和他关系最长的女人林琳年纪 太大，而现在找到的老婆唐棣也并不年轻，他更看中年轻的女人吧？总之，他很为 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而动心，以致女儿在和他约会好会面时间之后， 调侃地对他说：“先生的女儿大概比我都大了吧？”他都没有丝毫的察觉，没有认 为这是女儿对他的挪揄，还以为是以年轻而要高价钱呢！ 他不怕花钱，无法禁得住年轻漂亮又风骚女人的诱惑。因此，越是听女儿这样 说，他越是幻想再一次“新炊间黄粱，夜雨剪春韭”，不由想入非非。不过，这一 次，他没有通过宣传部小徐的介入。新婚不久，他不愿意让自己的风流韵事由别人 插手而节外生枝传到夫人耳里。这样，他犯了一个错误。如果真的由小徐介入，可 能事情不会这样一个结局。 相反，他过于自信了。他以为女人都是一样为金钱而来的。他错了，女人也可 以是为仇恨而来。 当他先洗浴完毕，让她来到床边，正和她亲热的时候，一把尖刀已经插进他的 心脏，立刻血流如注。 他没有完全断气。 她对他说：“你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死到临头了吗？” 他痛苦地抽搐，已经奄奄一息。 “我告诉你！你认识这个人吗？”她从衣袋里掏出他的那张年轻时在矿山开铲 车时的照片，“这是谁，你认识吗？” 他认识出来了。他怎么会认识不出来？无论离开家乡多么远，无论你能够遗忘 掉多少东西，青春是忘不掉，走不远的。 “我告诉你，我就是这个人的女儿！这个人无情地抛弃了我和我妈妈，害死了 我妈妈！我要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她连续向他刺去七八刀。 看着他一点声响也没有倒在床上真地死去了以后，她到盥洗室里痛痛快快洗了 个热水澡，离开了公寓大楼。 她本想离开大楼后就结束自己的性命。可是，最后一刹那，她犹豫了。 在小鲍和小刘从矿山回到本市时，她正坐在公安局里自首。 小鲍和小刘看见了她，她是那么漂亮，那么年轻，比他们两人还要年轻。 他们两人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令他们两人有些意外的是：她留的是一头短 发，而不是长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