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沫:我生命中的三个爱人


  建民去世4年了,我整日不是忙于写作,就是陷于病的疾苦。虽然疲乏,空闲 时也感到寂寞,但很少感到孤独。因为我心中拥塞着那么多要写的人物,他们不时 跳入我的心头,我被吸引着好像姗姗走进另一个世界,现实生活离我反而遥远……

  这是一个意外的现实:1989年4月的一天,维嘉(外甥女兼好友)来看我,闲 聊时她忽然对我说:

  “阿姨,你一个人太孤独了,虽有儿女,他们都很忙,顾不上陪伴你……我忽 然想起老淡(即维嘉的爱人,确实姓淡)一个多年的朋友,对你很合适。他人很好, 对死去的妻子过去病中照顾好极了,是个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名叫李蕴昌。你们如 能结合,我觉得挺不错。”

  这几年我形成这么一种看法:我已七十多岁,茫茫世界之大,如何能觅得一个 彼此产生情感的人?又如何能排除周围人际的种种阻力或纠纷?而且人老了,多年 形成的各自的生活习惯、思维、脾性;少年夫妻尚且难于白首偕老,何况两个陌生 的老人。我可不找这个麻烦。所以,我从来没有打算再找伴侣。可是,维嘉这么一 说,我的心活动了一下,因为我非常信赖维嘉的忠诚和对我真挚的关切。

  “现在我写的《英华之歌》就快完稿了,等完了稿,我可以和他见见面。至于 究意怎么样,以后看情况再说。”

  维嘉问我要多久才能完稿?我说大概一个多月吧。

  维嘉走后,我几乎把这件事完全忘掉。因为想把《英华之歌》早日脱稿的紧迫 感,使我顾不得其他。

  可是维嘉却为这件事忙活开了:首先她要告诉老淡这件事,叫老淡出面找李谈, 听维嘉后来告诉我,老淡也极赞成此事,他亲自找到李家和他谈我,介绍我,他说: “杨沫什么都好,就是比你大了几岁。”老淡谈毕,维嘉仍不放心,又亲自给李打 电话,详详细细地把我这个人介绍了一番。他回答说可以考虑见见面。

  我忙了一个多月,即将把抄好的稿子最后校完时,维嘉来了电话。她又较详细 地介绍了李的情况,说他是40年代燕京大学化学系毕业,和老淡很早就在一起工作。 解放后,他们继续有来往,当老淡被冤枉下放劳动时,得了很重的痢疾,当时他无 家可归,一些人都不敢接近他,李却毅然把老淡接到自己家里养病……。听到李是 这样的为人,我心动了。维嘉问我的稿子情况,说最近可以和李见面了么?我说可 以了。于是约定在5月29日的下午,我和李都到维嘉家里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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