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燕慌张地搅在他们中间拉架,恐慌的表情笼罩了她的脸庞:“别打啦,别 打啦!”金家林在宋雨燕拉架时,狠狠将韩洁茹推倒在地。韩洁茹额头被茶几磕肿 了,狠狠地抓起蝙蝠衫:“我跟你离定啦!” 金家林吼:“离,离就离!”韩洁茹哭泣着扭身跑下楼。 韩洁茹回到家里,看见金欢坐在屋里等着她。金欢看着韩洁茹狼狈的样子似乎 很开心,她的脸上焕发着光彩,眼睛清亮如曙色降临前的晨星,面如霞,眉如画。 金欢说:“回头我跟他算账,好男不跟女斗,怎么能跟女人动手呢?太没男人 风度啦!” 韩洁茹说:“你爸爸他什么时候有过风度?” 金欢问:“宋雨燕对你怎么样?她欺负你了吗?” 韩洁茹摇头说:“给她仨胆子,也不敢!” 金欢笑着:“她要是跟妈妈过不去,我会跟她没完的!” 韩洁茹剧烈起伏的胸脯,正好勾勒出她此时的情绪。 金欢愣了愣问:“妈妈,你想怎么办?” 韩洁茹果断地说:“明天,我们就到民政局去办离婚手续!” 金欢问:“爸爸他怎么说?” 韩洁茹说:“他只说了一个字,离!” 夏天的雨丝是透明而温暖的。 民政局后门的这条小路总是宁静的。雨天里更是空空荡荡,没有行人。韩洁茹 与金家林双方都打着一把折叠伞,默默走在雨路上,脚下被雨水浸过的鹅卵石,变 成墨绿的颜色。韩洁茹看见绿色树,晶亮的雨,温柔的风,感觉心情畅快很多,可 当她看见金家林沉默的脸,心情又有些异样。 金家林低垂着头,默默地走着,脚上的凉皮鞋在卵石路上一滑一蹭的。金家林 在想什么呢? 韩洁茹看见男人的眼神浑浊,从目光里,既看不到当年的智慧,也看不到勇猛 和果敢。他的魅力呢? 韩洁茹撑着那把粉红色的花伞,水珠纷纷滴落下来,落在她的脚面上、小腿和 裙摆上,感觉凉津津的。她的眼前常常浮现着杨高鹏的眼睛,然后就变成了金家林 的眼睛了。她回忆着金家林那些绝情的话,当时真想杀了他,可眼下的时辰里,那 些话轻飘飘的,像烟,像雾,飘过就过了,在她心中没有留下一点重量和痕迹。她 眼下怎么不那么恨他了呢?他是那样深深伤害过你的心啊! 金家林走到民政局的门口,碰上了一个熟人,那人问他雨天里干什么?金家林 淡淡地说:“我们办点事情。”然后他停下脚步看着韩洁茹。 韩洁茹心里埋怨他,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遮遮掩掩的?如果有人问她,她一 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我们是来离婚的。离婚有什么丢人吗?她想跟金家林说一些话, 因为今天再不说说,往后恐怕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她慢慢抬头看着他:“喂,你 怎么停下了?” 金家林像是有心事,有话要说。“说话呀!”韩洁茹催促他一句。金家林还是 没有吱声。 韩洁茹也停下脚步等他说话。可是依旧是沉默,沉默使人窒息,让人呼吸急促, 让人头脑昏沉,比语言更让人心跳。 财产是两个人都商量好的。关键时候,金家林还是蛮有男人大度的,他觉得自 己收入高,对韩洁茹做了很多的让步。老房子归了韩洁茹,新房仍然属于他们的女 儿,金家林成家时再买新房。两个惟一有争执的是关于金欢的归属。金家林要把金 欢断给他,韩洁茹也要求把女儿判给自己这一方。韩洁茹终于猜出来了,金家林的 满腹心事可能出在女儿的归属上。 女儿金欢已经长大,就要成家结婚了,她的归属,实际已经无法影响他们之间 的生活,更不能对金欢的成长有什么伤害。只是一个名份上的事情,可到了动真格 的时候,两个人都有难以割舍的亲情,都想留住可爱的女儿金欢。 他们站在雨里对视的时候,金欢正在远处的汽车里窥视着他们。 一辆摩托从小路穿过,金家林的心不禁一跳。他擎伞的手有些微微的痉挛和酸 涩。他鼓足勇气说:“洁茹,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说吧!”韩洁茹说。 金家林看着她,眼睛里充满祈求和哀恳的光芒:“在财产上,我已经对你让步 了,我想,请你把欢欢,断给我!” 韩洁茹的头像要炸裂般地疼痛起来,身体一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