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欢猛然刹住车,泪水夺眶而出。 钟涛光着脊梁,挺挺地站着,手在颤抖,举起的蝙蝠衫在风雨中抖动摇曳,像 一面情爱的彩旗。 金欢呆呆地仰望天空,血红蜂拥而来。 来往车辆的司机,愕然地看着这一对情侣。 金欢将钟涛拉到家里,才知道钟涛是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写出那三个字的。 她急忙拽出他咬破的食指,心疼地端详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起来。 “你怎么来真的?”金欢嗔怨地说:“上次弹吉他,你就已经贫血了,以后再 也不要这样啦!” 钟涛亲吻着她:“对于你,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金欢说:“答应我,下不为例!”钟涛说:“好,我答应你!” 金欢看着他疲倦的样子,问:“我对你的惩罚,是不是够劲儿?够刺激?够开 心?” 钟涛委屈地说:“最毒不过妇人心,你竟真的扔下我?” 金欢说:“我是让你反省自己,雨天里不是容易清醒吗?” 钟涛打了一个喷嚏:“我是清醒了,可是感冒了!” 金欢抹抹他的头,说不发烧,让他赶紧到洗手间冲一个热水澡,出点汗,就会 好的。 钟涛感到她永远不会失去天真可爱。他朝她笑着爬起来,晃悠着走向洗手间, 金欢很快追过来,她怕钟涛的手指感染,就亲自给他放水清洗。 金欢搀扶他躺在浴盆温暖的清波里,水面上漂浮着刚刚洒下的消毒水,使盆里 的水质变得湛蓝清澈。金欢让他将自己的手高高举着,像投降一样。而她的一双白 皙温柔的手,伴着洗发香波在他的肌体上滑动。使钟涛舒服得发出一声热烈的、惊 喜的、压抑的轻喊,就迅速低下头来,把自己的面颊紧贴在金欢俏丽的脸蛋上,哽 咽了:“欢欢,我对不住你啊!” 金欢没有搭理他,脸庞鲜红而湿润,眼睛里闪烁着女人的梦和热情,使整个卫 生间充满勃勃生机。 钟涛闭上眼睛,任她自然地摆布着自己。他今年夏季的坎坷经历,如果没有金 欢,简直很难想象怎样度过去。他对金欢有了崭新的认识,一个热情坦荡的姑娘居 然还具备凛然的豪气和智慧,他深切地感受到她的爱是无微不至的,无与伦比的。 这是他钟涛的福分,是他的幸运,幸运是与自己的禀赋毫无因果关系的恩宠。他暗 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爱她,一定要给她幸福。如今的女孩啊,眼睛都是盯着大款的, 他钟涛是个穷光蛋,是个只会弹吉他的奶油小生。金欢还这样真诚地爱他,他是世 界上最幸运的傻小子啊!2 杨高鹏生死未卜,韩洁茹肝肠寸断。 找到了出事的第三天,依然没有查询到杨高鹏等两个摄影家的影子,会议和查 询人员都感到不妙。会议准备通知原单位及其遇难者的家属。会议组织者把韩洁茹 当成了杨高鹏的家属,一切事情都与她商量。 韩洁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现实,全然不顾会议人员的劝阻,只身跑到神 秘恐怖的大山里,呼喊着“高鹏”的名字,滴水未进,整夜不归。她跑累了,跌到 在白桦树林里,静静地、痴痴地坐着,流干了泪水。仿佛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野人。 她每时每刻都在心中呼唤着杨高鹏的名字:“高鹏,你不能扔下我呀!你把我也带 走吧!” 山风低低吹拂,扑打着韩洁茹的眼睛。她睁大着眼睛,与白桦树的“眼睛”对 视着,探寻着,想问一问静静的白桦树,它们可曾看见杨高鹏魁梧的身影? 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是什么时辰。韩洁茹昏倒在白桦林中,被会议人 员找到背了回去。她被强迫吃饭,强迫休息,她准备再次逃到白桦林里等他。这时, 从天而降的喜讯,几乎使她再次晕倒,会议来人告诉她:杨高鹏与那两个人都找回 来了,现在被安排在医院里抢救。 韩洁茹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杨高鹏。她扑了过去,紧紧抓住杨高鹏的手,将自己 流满泪水的脸贴在他冰凉的脸庞上,喃喃道:“高鹏,你回来啦!回来啦!” 杨高鹏不能动,只是用心跟她对话:“洁茹,我不会死的,我杨高鹏怎么会死 呢?高兴点,啊?”他看见她美丽的身躯已经在自己的灵魂里灼下深深的烙印。 韩洁茹静静地看着他:“我高兴,我当然高兴!苍天有眼,又把我的高鹏送回 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