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堂文集                 乘人之危错


                              

    赵某,女,脸黑,看不出实际年龄也。该女脸虽黑,盘子却不错,瓜子儿脸柳
叶后,樱桃小口欢眼皮儿,连酒窝儿亦有之,身段尤其好,说苗条亦苗条,说丰胺
亦丰腆。政治部金某人即赞该女道:“真刀一朵黑牡丹也!”
    该女聪明无比,琴棋书画无所不会,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其为司令部描图员也,
所描之图笔法细腻,一丝不苟,如正式出版物无异,常作展品内部展出之。
    某年,大兴普及样板戏之折子戏,吾部司政机关遂联合排演《智取威虎山》之
片断《深山问苦》一场,该女乃扮小常宝之角色,政治部金某人则扮小常宝之爹猎
户老常也。此场有一情节,小常宝须扑大老常怀内作励哭状,老常亦须将!揽入杯
中抚摸肩。他工位平日排练至此总离尺把远,该女喊一声“爹”之后,即蹲到金某
跟前也。两人的表情亦不对,各自将脸扭至一边,如吵架呕气一般。某日,政治部
主任亲临现场指导,见他三位演至此处又离尺把远,遂说道:“排演革命样板戏乃
政治任务焉,光荣而艰巨,不可马虎从事,须情真意切、一丝不苟,你三位假模假
式,相距二尺有余像何话!吵架乎?”
    该女即嘟嚷道:“又不是正式演出!”
    主任道:“平时不练,演时如何演得真?正如练兵一般,平时不认真,战时如
何有硬功夫?尔不懂乎?”
    该女又道:“老金嘴里烟味儿甚重矣!”
    主任即评批老金道:“尔如何不漱漱口?烟味儿甚重,若是将小赵呛一下子,
正唱着打一个喷嚏出来,如何是好?”
    老金乃唱个肥喏道:“吾漱也,再不行,把烟也戒了。”
    之后,他三位排练至此,遂来真格的焉。
    某日演出,该文正优于金某怀中作锄哭状,突觉某处不对头,乃一硬物顶!胸
脯矣。不悦,然别无选择,剧情之需要,不敢动焉;待起身唱“八年前”时,声音即
颤抖不已。
    演出完,该女即把老金拽到一旁悄悄骂道:“尔乃流氓也?”
    老金道:“吾不对也,以后改之。”
    待下次演出,金!又情不自禁矣。该女又骂老金:“尔是何事?缘何说话不算
话?真烦人!”
    老金道:“实乃身不由己也。它不听指挥,吾有何办法?”
    该女道:“尔若再如此,吾告尔个流氓!”
    老金乃道:“焉能全怪吾耶?尔不知尔有多美乎?如此一个黑牡丹趴于怀中,
焉能无反映?神仙也白搭,尔多担待些则个。”
    该女遂拧老金一把:“尔个坏家伙,真乃坏家伙也。”
    金!即将!拥入怀内,做些不伶不俐的事情。
    他三位从此演出竟格外默契矣。遂后有些迹象显露出来亦是可能的,即被乐队
一要求进步者瞧科了个七八分。某日演出完,他二位于僻静处正做些不伶不倒的事
情,乃被那小子抓住矣,遂告发。然金!乃是有妇之夫,该女亦待字闺中,其末婚
夫乃友邻部队一指导员也,遂令他三位停职反省,于各自宿舍写出检查交待焉。
    他二位所写交待大同小异,时间地点次数皆相同,事实经过已清楚无疑也。然
他三位却皆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皆说“是吾主动也!”政治部即不好轻易处理,
遂拖了些时日。此时,吾前面提过的那个爱贪小便宜,犯私心太重错的张某人出其
不意地给该女书信一封,内夹片状巧克力两枚,以示慰问之意,并嘱!珍重身体。
该女收到信未声张,巧克力亦未吃。某日,该女于宿舍写完第八次检查正烦闷异常,
张某来访。张某进门即握住其手言道:“尔受委屈也!”
    该女竟有些感动。然张某握住其手即不松开,嘴里说着“身体如何?”,另一
只手便由此及彼地向某个部位探去,该女甩开其手大声呵斥道:“尔滚出去,尔把
老娘看成何人了!”遂大哭。张某乃讪讪离去焉。刚到楼梯口,脑袋即挨了一小下,
是那二枚片状巧克力扔到!头上也。张某拾之,吹!灰,遂放入口中嚼之。
    后该女将张某行径报告!所长焉。所长又念其非党非团人士,仅握手时问长些,
别的地方也未摸着,不是什么大错,即以乘人之危错对其口头批评一次。不久,张
某遂被批准转业也。张某大悦,说道:“吾不犯错误,尔不放吾走,若再不放吾走,
吾还犯错误。”
    金某及该女亦与强某同时转业矣,未作任何处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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