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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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明嘴闲不住,“老魏,你真是大贵人。你那一泡稀价值连城,救了我们这么多条命。” 顿时好几个人附和。齐东平说,“老魏你看,你又还给我一条命。” 魏光亮向大家抱拳,“弟兄们可别这么说。东平,这话可是你说的:生死兄弟之间,千万别说谢字。” 郑浩以七星谷龙头工程师前指总指挥的名义,向石万山和洪东国提议,尽快召开安全生产现场会,参加者为团领导和各营主官,技术总监林丹雁为特邀代表。 石万山和洪东国表示赞同,并且立刻布置下去。 上午十点,与会者集结来到一号洞事故现场,停步在断裂的通气管道前。洪东国做开场白,“这次事故,有很多教训值得吸取。事故发生后,是郑副参谋长当即下令,使事故现场得到了保护,使我们的善后工作能更好地得以进行。为此,我谨代表大功团,向师前指表示衷心的感谢!下面,请郑副参谋长讲话。” 郑浩清清喉咙,“保护现场,是为了让大家都清楚,我们这些指挥员一个小小的失误,将会导致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大家请看,三公里多的坑道,竟然只靠一条换气管道供氧!大家再看,这个支架都锈蚀成什么样子了!这个样子,出事是必然的。” 洪东国说,“这次事故,再次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张中原沉痛地说,“责任在我。” 石万山生气道,“还轮不到你说话!’郑副参谋长,请你继续说。” 郑浩看他们两人一眼,“国际形势变化多端,反恐战争将演变成什么样子,现在还难以预料。从海湾战争,到科索沃战争,再到阿富汗战争,战争形态发生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我驻南联盟使馆被炸,我战机在南海空域被撞,我对‘台独’分子的绝不姑息,使战士们都意识到战争离我们并不遥远。为了早日把七星谷阵地建成,大家想了很多办法,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我们不能以牺牲安全为代价来换取进度。台车、扒渣车和大翻斗车同时工作,林工,这么做是不是严重违反了操作规程?” 郑浩把眼光投向林丹雁。 “是的。”林丹雁回答。 “还有这个报警系统。大家看,这个报警器离爆破面至少有两百米远,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我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忽视了安全问题。生命是最宝贵的,也是非常脆弱的,同志们!” 张中原又做自我批评,“责任在我。这几天掘进太顺利,一天能掘……” 石万山恼怒地打断他,“你先闭嘴行不行?” “张中原营长,责任在谁身上等下再说,先让我把话说完,”郑浩有些不悦,“前几天,我去过二营和三营,也发现了不少问题。二营的二号、三号坑道,见不着炸药库的警示牌,有人居然在炸药库附近吸烟!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安全问题必须提到大功团的议事日程上来了。我提议,大功团成立一个安全生产领导小组,由我和洪东国同志分别担任正、副组长,三个营的营长任组员,领导小组负责检查龙头工程的安全工作。” 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看向石万山。 石万山一字一顿进出三个字,“我同意。” 郑浩说,“为使这个领导小组的决策更具科学性,我邀请林丹用同志担任小组顾问,不知丹雁同志意下如何?” 目光顿时都集中到林丹雁身上。 “感谢领导的信任。为了保证战友们的生命安全,我不仅很愿意当这个顾问,而且还要提个建议,今后,在施工方面,领导小组的意见有一票否决权。” 郑浩赞赏地看着她,“这建议很好,谢谢你。战友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 洪东国说,“我赞同。” 石万山脸阴了阴,“我说两句。龙头工程存在这么多安全隐患,主要责任在我,我将以个人名义向上级机关和全团官兵作出检讨。龙头工程三个营协同作战组织得不好,主要责任还在我。这个月上旬,二营遇到了泥石流,掘进进展迟缓,与此同时,一营却在不到二十天里掘进了三百多米。如果我能及时从一营调出两个连来增援二营,让主坑道少开掘一百五十米,二、三号洞就能和主坑道贯通了,这样,那天的危险也就不存在了。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吧。从今天起,主坑道暂停掘进,一营三个主力连全部增援二营,力争在一周到十天内,通过二号洞泥石流区,使二号洞和主坑道在那里贯通。” 林丹雁说,“这个方案不错。设计时对施工进度考虑不多,我也有责任。” 石万山说,“责任只在我身上,谁都别争了。郑副参谋长还有什么指示?” 郑浩笑笑,“问题清楚了,责任明确了,我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洪东国说,“我补充一条。在增援二营之前,应该去二、三营检查有无安全隐患,这事由我和老郑负责。” 二营长赵成武和三营长王德田赶紧表态,“欢迎领导视察!” 会议就此结束。 回到团部,林丹雁立即敲开石万山办公室的门,说要就刚才的建议,郑重向他做解释。 “先打一闷棍,然后再揉一揉,是吧?”石万山沉着脸。 “这叫什么话!谁打你闷棍了?” “安全领导小组把我撇除不说,还拥有一票否决权,这不是欺人太甚吗?”石万山情绪激动。 “你认为这对你不公,更挑战了你在七星谷的权威,所以,你的自尊心就受不了了,是吗?石团长,你的心理承受力也太差了吧?” 石万山沉默片刻,努力调整情绪,“你这么看我我不在乎。可是战争中最忌多头指挥,翻开中外战争史,到处都有血的教训。现在只有我们导弹工程部队,天天都还处于战争状态中。你认可不认可这个说法,我不管。” 林丹雁有些心疼这个像孩子般倔头犟脑的大男人,嘴上却仍不留情,“你再翻开中外历史看看,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的悲剧屡见不鲜。人不是万能的,你也一样。我其实是为你着想,如果再有什么闪失,你的团长宝座恐怕就成兔子尾巴了。” 石万山心里一热,态度上又不肯表示出来,便嘀咕道,“给你说,抓送花人的事,我已经安排了。” 林丹雁忍不住笑起来。 然而,最近几天,神秘的送花人却销声匿迹了。林丹雁把已经枯萎的野菊花扔进垃圾桶时,不易觉察地轻轻地叹了口气,偏偏被周亚菲听到了。鬼丫头冒出一句,“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好玩的故事,想不想听?” “说吧。” 周亚菲开始讲故事。 有一对睡眠不好的老夫妻,楼上住着一个爱过夜生活的男青年。小伙子做事粗粗咧咧,深更半夜回来,总是把两只鞋一脱,朝地板上一扔,然后倒头就睡。老夫妻每天都得听完这两声响才能睡着,吃再多的安眠药都没用。有一天,老夫妻忍无可忍,找到小伙子提意见。小伙子答应从此再不往地板上扔鞋子。当天深夜,老夫妻不知小伙子会不会兑现自己的诺言,还是睡不着。后半夜,小伙子回来了。他忘了早上的事,脱掉一只鞋朝地上一扔,忽然他想起来楼下的老夫妻,就把第二只鞋轻轻放在地板上,倒头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老夫妻红肿着眼敲开小伙子的房门,问小伙子那只鞋是不是丢了。 林丹雁笑笑,“有意思。” “还有个尾巴呢。老夫妻送给小伙子一双鞋,说,‘小伙子,你回来后还是摔鞋吧,听不见那两声响,我们根本睡不着。万一你两只鞋都丢在外面了,你就扔这两只吧。”’ 林丹雁不评价她的故事了,重重地叹口气,“人真是矛盾的动物,没人送花了,桌子上空空如也,居然有点失落感。” 周亚菲深深地看着她,“我很高兴林博士的内心还有渴求,还在渴望爱情的滋润。这才符合人性。” 林丹雁神思缥缈,默不作声。 周亚菲又说,“丹雁姐,恕我直言,现在有两个问题在困扰你。” “是吗?愿闻其详。” “好,我就直言不讳了。第一个,其实你已经锁定了送花嫌疑人,不是一个,是两个。你完全清楚,他不是郑浩就是魏光亮,只是你难以断定到底是谁,这是你的困扰之一。” “好吧,我承认是这么回事。亚菲,你觉得谁的嫌疑更大?” “魏光亮。郑浩同志嘛,嗯,也不排除作案的可能性。” “既然是这样,哪来的第二个困扰?” “当然有,不过,第二个说是缺憾比说是困扰更贴切,是你情感上最大的缺憾,因为你希望送花的不是他们两个,而是另外一个人。可惜呢,那个人不解风情,还没学会给女人送花。” 林丹雁脸上一热,“胡说八道。” “丹雁姐,我是以心理医生的身份说这话的,还有,尽管我还没正经八百谈过恋爱,但对爱情的鉴赏力绝对一流。我看得很清楚,你的爱情之花,在痛苦地绽放。你别不承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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