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疑惑不解,卡杰琳娜笑着说那时苏联的报刊拼命宣传中国面临的饥荒,她 不知道怎样表达她对我的想念和关切。她说她了解中国,她知道那时候她如果给我 寄东西会给我带来麻烦,因为我不是专职的外事干部,不宜于与外国人有什么个人 联系。而皮球不同,皮球是专门做外事的,而且在临别前对她保证过,永远是她个 人的最最忠实的朋友,她便寄了两包东西,一包给皮球,一包委托皮球转给我。 “你收到了吗?你吃了吗?你喜欢吗?” 至于她的署名问题,她解释说,为了减少麻烦,她是委托她的一位在内务部工 作的熟人交寄的邮包。“你懂,你当然懂。”她用中文说。相隔这么多年,她的中 文比过去好多了,看来,她当真是没有忘怀那团结亲密的50年代。 说到产自苏联中亚地区的粉条,她不再称呼我“您”而改成“你”了,这在俄 文里是很有讲究的,这表示了许多的亲昵。我心里立即热乎起来了。 我说什么呢,故人相遇,别来无恙,我想着“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杜 甫诗句。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而且,看来皮球把那个包裹说成寄给我的,基本属 实,倒是我对皮球(从这一刻起我觉得她也早就不“小”了)一直怀疑着厌恶着。 既然喀秋莎对皮球一直保持着忠实的友人的印象,就让她对一个中国人的美好印象 继续保持下去吧,毕竟叫做“内外有别”呀。于是我对她提的问题一律微笑着开心 着做出了肯定的回答。然后我拿出了我的全家福照片。这一瞬间,她忽然显得年轻 了,她终于给了我一个与原来差不多的如歌声中春光中的喀秋莎。 在了解了我们第二天是下午5点的飞机起飞离境以后,卡杰琳娜坚决邀请我去 她家吃一顿饭,这又使我紧张起来,我看着翻译,翻译看着我。在那个时期,我不 知道怎样回答才好。当然,我是团长,翻译不可能反过来主我的事。慌乱中我提出 如果去,我们一团7个人必须都去。卡杰琳娜怔了半秒钟,答应了。你也懂,我无 声地说。 我感谢上苍,感谢中国革命和中苏友谊,感谢邓小平和契尔年科,我们在卡杰 琳娜·斯密尔诺娃同志(临行前领导关于对于苏方人员称谓问题的指示是何等地英 明正确!)狭小的,然而是设备齐全而且一尘不染的家里度过了快乐的3个小时。 卡佳同志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招待我们,其中有一个大馅饼,又厚又大,馅里有肉有 干果有鲜菜和干菜有鱼还有果脯,堪称万物皆备于饼,其内涵足够5个人的一顿饭。 看来我当初认为他们最好的食品就是黑粉条,这是饮食沙文主义,未免太低估人家 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