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文集          王小波可以休矣——三论王小波    


          

                            作者:又来晚了

    当今中国,地球人都知道,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如果王小波在世,看
见大众如此一致地以“参差多态”为理想,以“特立独行的猪”为偶像,一定很
郁闷,恨不得再死一次。这不怪别人,毛病在王小波自己身上,或者在写杂文的
王小波身上(我敢作价值一个麦当捞甜筒的假设,王小波的芸芸读者中只有10%
看过他的小说,这10% 中又只有10% 不是挑着器官白描看的)。因为他完整地具
备了大众偶像的四大特质,所以大众绝对轻饶不了他。

    一:论王小波之不讲理

    第一个特质,不讲理。周星弛不讲理,红了,小燕子不讲理,红了。王小波
不讲理,红了。

    王小波不讲理,他讲故事。我看过他的杂文,里面的故事带给我很多即时的
乐趣,但现在想确认他说的到底是什么道理,需要翻回去作文字狱捕快状逐字逐
行间推敲,答案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比如《积极的结论》,象他所有的杂文一
样,以“我”的一个故事开头,以“我”得到了一个结论结尾。按照我这种庸人
的逻辑,故事好比药引,结论乃是要治病;而这篇文章引用的故事有七个之多,
占全文篇幅的4/5 强,按照我这种庸人的逻辑,这七个药引要么是具备一定药性,
要么是能够顺藤摸瓜地逐渐推出结论,否则就是假药。

    以下就是这篇文章的推导过程:

    故事一:智慧的小脚老太反对亩产三十万斤——小结论:亩产三十万斤是不
可信的。  故事二:大学生在北京武斗保卫党中央——小结论:把武斗升华为
保卫很值得怀疑

    故事三:报纸上登牛西红柿的故事——比喻那个时代的愚人节气质

    故事四:“我”当初发誓保卫毛主席说了不算数——小结论:说话应该慎重
而有理性

    故事五:“我”插队时生病情绪不好被批评——小结论:当年是有理由悲伤
的,否则就是违反天性,而违反天性的事则不能长久。

    故事六:“我”当年无法顺应公众场合的需要即兴悲喜——小结论:什么时
候也不要夸大自己在感情上的适应能力,

    在故事六和故事七之间穿插进一个关于幽默和虔诚的论述。自称“有了近于
正常的理性”,和“幽默感”,“因此对可信和不可信的事情都应付自如”。

    故事七:朋友的书里的敏感词语被篡改了。——小结论:生活需要直率,也
需要幽默感,但是即使这样也还不够你应付的。

    大结论:“人活在世界上,不可以有偏差,而且多少要费点劲儿,才能把自
己保持在理性的轨道上”

    故事一至六和它们显而易见的小结论说明了失去理性的危险,而且很漂亮地
侧面描述了一个集体失去理性所陷入的荒唐境地,看到这里,我这个庸人频频地
点着头,但隐约地不满足,如果我还没有具备理性,或者我已经失去理性,这些
故事已然醍醐灌顶,但是既然我是第三种人,大多数人,我就希望王小波这个过
来人能再阐述一下当年他的理性是在哪个点上失去的,或者失去的理性可以在哪
个点上找回来。此时王小波语焉不详地说;可能是“虔诚”,或者对真理的不坚
定。这时我的感觉就象再次听到庸人法国艳后安东尼奥说:没有饭吃,为什么不
吃蛋糕呢?或者庸人晋惠帝说:何不食肉糜?这是很朴素的常识,但是放在物资
匮乏或者理性匮乏的大时代环境下,就等于什么也没说,而且比什么都不说还坏,
因为这种结论把社会的大缺陷归结于渺小的个人的选择问题上,有偷梁换柱之嫌。

    而只要“人活在世界上,要把自己保持在理性的轨道上面”,就更让我彻底
发蒙。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坚硬无比、具体永恒的“真理”,因为据科学哲学家们
(注1 )说,真理是目前还没有发现的东西,我们只有靠不断检验现存的道理,
不断试图证明它们的谬误,来取得一点进步;而“理性的轨道”这个东西就更玄
乎了,这种对理性的信仰听起来相当先验,也就是说,它是存在于我们意识之外
的,但只要你一旦找到,不管雨打风吹,你只要不偏离轨道,就离开得道不远了。
但是据认知心理学家的观点(注2 、注3 ),人的理性,如果有的话,就在于拼
命地给自己所见闻到的事物找一个合理性解释,逐渐形成他自己的眼光和图景,
并积极随着外界调整。这也就是说,一个人的理性是在于拼命给自己铺轨道。而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理性,一千种铺法。如果不幸生在一个大家都以错误的的方
法铺轨道,或者边铺边拆的国家,你只有两个选择,有样学样,或者干脆不铺。
所以寻找理性,或者提高理性,除了多看多听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而在一个封闭
的社会里寻求理性,约等于缘木求鱼。王小波比一般人显得有理性,是因为他在
国外看到了无数种不同的观点,长进了。这再次证明,人以自己为参照物是不行
的。

    可是,王小波为什么还要不停地对三十年前的王小波说:当年何不吃理性的
肉糜?我觉得有两个可能:一,因为当年没有肉糜,吃就是一个假动作,所以王
小波提出的是一个虚假命题;二,王小波打算借这个命题的提出,从侧面提醒我
们当年的饥荒程度,如果是这样,他所表达的,就不是理智感,而是荒谬感。

    有人说王小波承接的是英国经验理性的逻辑,自由主义的气质(注4 )。但
我觉得不太象。第一,王小波喜欢讲一个以接近弱智为主人公的故事,然后让他
要说的道理不证自明,尽在其中。而经验主义学派不太相信不证自明的东西,比
如:J.S.密勒(注5 )要证明言论自由的合理性,他就从论证扑灭言论的不合理
性入手,“假定全体人类减一执有一种意见,而仅仅一人执有相反的意见,这时,
人类要使那一人沉默并不比那一人(假如他有权力的话)要使人类沉默较可算为
正当。”可见大义不一定要微言,而微言的往往不是大义;第二,经验主义学派
以社会福祉为立论根本,从而推导出个体自由、社会制度、教育体系的系统(注
6 ),在本质上并不是人本主义的;而王小波是个朴素的个人主义者,在学养和
兴趣上都不具备严谨论证的可能,所以同样朴素的经验理性看来是最顺手的武器,
但其实不然。因为经验理性到目前为止最好的用处体现在解决社会问题上,可是
王小波并不论证社会问题,他论证的是个人认知问题,文化的价值取向问题,在
这些方面经验理性就显得非常落后,以至于往往暴露出他理论框架的内在缺陷和
硬伤。比如在谈到文理科、东西方文化时,他一方面鄙薄“中国传统思维重实用
的倾向”(注7 ),同时又最佩服“敢赤裸裸谈利害”(注8 )的墨子;他一方
面高度认同康德- 罗素的“知识本身就是善”(注9 )的先验观点,另一方面又
千篇一律地以“回避抽象理念、目标预设、终极价值,只有人们的生活经验的实
实在在的现实功利”(注10)的功利主义来做他的立论工具。这种整体评价和个
人偏好、价值基准和工具论的分离可能说明他倾向于采用对自己有利的理论片段,
而不去考虑这个理论本身,以及自己论证的内在统一性。

    二:论王小波之不讲历史

    大众偶像都不爱讲历史,余秋雨教授不讲历史,李什么红导演不讲历史,二
月河老师也不讲历史。讲历史就俗了。王小波也不讲历史,顶多讲个人史,而且
戏说居多,“就爱编牛西红柿这样的故事”,他一定是希望读者在此时“具备一
定的幽默感”,这样才叫做“有趣味。”

    在不涉及到趣味,也不涉及到个人表达的时候,王小波还是不讲历史。象什
么诸葛亮南征砍掉了云南的椰子树,花刺子模国的故事,我仔细搜索了〈我的精
神家园〉里“文化”一章的22篇文章,发现被用来做展开论述的药引、立论的依
据、承前启后的桥梁的70个事例,竟然全部是不可考的个人经历(35)、野史或
民间传说(7 )、文艺创作(12)、坊间闲谈(16)。

    一个人的来历大概可以从其言谈中得知。在王小波的杂文中,我们大概可以
看到一个求趣味第一,求知第二的闲云野鹤、自由电子。王小波看的都是些什么
书呢?“从罗素的〈西方哲学史〉。到维多利亚时期的黄色小说”,他认为的好
书是“萧伯纳、卡尔维诺、杜拉斯”(注11),他认为尤其好的,是“现代小说”。
文史哲中,严重偏文,一本〈西方哲学史〉就把史和哲都交代过去了。王小波非
常以自己是理科出身自豪,小时候对做手工掷弹器有心得,大学学的数学,所以
后来可以“用自己编写的文字处理程序写稿”。这些经历说明了他的聪明,但并
不能证明他是一个受过扎实教育的知识分子,更不能推导出他在论文化、论历史、
论科学时享有不用把情况搞清楚就下判断的豁免权。

    在《智慧和国学》中,王小波推崇一种西方的智慧,即罗素所说的“不计成
败利钝地追求真理”,而且以智力活动为第一乐趣。姑且不论这个“西方的智慧”
根本就是罗素的提法,姑且不论罗素是否能代表西方的智慧,西方的智慧这个概
念本身就是可疑的。我知道有希腊式的智慧和罗马式的智慧,还有基督教的智慧,
有文艺复兴式的智慧,有人本主义的智慧,有功利主义的智慧;希腊的智慧里,
有苏格拉底式的智慧,柏拉图式的智慧和亚里士多德的智慧,而从没有看到一个
有口径全部统一好的西方智慧。比如说,同是时代相隔不太远的英国人,斯宾塞
(Spencer ,H )和罗素的口径就很不一致。19世纪中后期,斯宾塞在《什么知
识最有价值?》(注12),按照各门学科对社会生存的有用性,整理了一个序列。
这样,他就把学科安排成为:“(1 )直接保全自己的活动;(2 )从获得生活
必需品而间接保全自己的活动;(3 )目的在抚养教育子女的活动(4 )与维持
正常社会政治关系有关的活动;(5 )在生活的闲暇时间满足爱好和感情的各种
活动。”而从1915年到1918年,美国的全国教育研究学会(National Society for
the Study of Education)(注13),做了三个确定初等学校课程中的最低要素
(minimun essentials)的学习时间经济化,用编制目录和表格的形式对当时的
教科书和学程进行分析。用以确定最低要素的标准完全是功利主义的。所以说,
不但罗素和斯宾塞的智慧很不一样,指导西方教育实践的智慧和显示哲学家个人
偏好的智慧也不一样。

    同样,在谈论中国人的时候,王小波的概念也异常大而无当。他好说:中国
人如何如何。外国人如何如何“中国人认为,求学是痛苦的”,“外国人就不是
这样看问题”(注14)“按中国人的标准,”,“中国的读书人对此肯定持激烈
的反对态度”,“中国人总要以为自己有了一些超级的知识”,等等。一个人认
为自己有权代表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发言、表态,就应该归到王小波憎恨的范畴里,
可是,在杂文中,他偏偏就成为了这种人。我猜他所指的是某一类人,或者是某
几个人,甚至就是某一个人,可是又天性怕羞,不愿意指着鼻梁骂上去,以为这
样“不绅士”(注15)。

    按照王小波的说法,他“现在所写的大体属于文学的范畴”,“先把文章写
好看了再说,别的就别管他妈的。”(注16),“除了文学,我想不到有什么地
方可以接受我这些古怪想法,赖在文学上,可以给自己在圈子里找到一个立脚点,
就可以攻击这个圈子,攻击整个阳的世界”。这里可以看到王小波杂文写作构思
中的重点:文体第一,意见阐述其次,攻击力第三;也可以看到他对杂文的理解:
文学,好看。这与人们在他身后塑造的“自由思想家”、一个“自觉的启蒙者”
(注17)是不太一样的。因为一个思想家的杂文,照我的愚见,应该象胡适的文
章那样扎实有根据,至少让读者知道是可以考证回去的;而一个启蒙者的文章,
应该象鲁迅的文章,目标明确,至少让读者知道指的是何人何事,不至于心下忐
忑,以为自己已然被王小波嘲笑了一把。王小波正是王蒙所评价的“明白人”
(注18),但不过是一群明白人里又多了一个明白人,而对不明白的人无所助益,
因为这一种隔山打牛、凌空虚步,无所依、无所指的明白言论,只能让糊涂人更
糊涂地钦佩起明白人,给自己凭添些苦恼。

    也许有人要为王小波说话:杂文篇幅短小,又要开头,又有起承转合,又要
有结论,又要谈文化,又要谈比较,如果再要罗列史实、推陈道理,做到王小波
这样,已经大家手笔。遇到这个问题,我要说:用杂文来谈一国的伦理道德和文
化历史,有如冰箱装大象,蛤蟆吃天,注定要失败;王小波的杂文,是中国式传
统的阴魂不散和中年启蒙分子的可耻失败;而诸多王小波体的风行,是当代青年
伪知识分子可耻的失败。我下面要详细论述这个失败的可耻之处。

    三:论王小波的狡猾和娱乐性

    成为大众偶像的第三个,也是最根本的特点,就是谁都不得罪,谁都抓不到
他的尾巴,几方通吃,狡猾狡猾地。比如《还珠格格》,比如《康熙王朝》。文
艺作品总该有对立面吧,对立面就是那些还不了手,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
对立了的一群。

    王蒙评价王小波,“他最刻薄的说法也不是针对哪一个具体人或具体圈子,
他的评论里绝无人身攻击”。王小波的杂文一般都写得热闹非凡,以小说家的资
质写杂文,大概和以诗人的才情写广告文案一样,都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毛病。
可是读者惊完了后,犹在云里雾里,不知道骂的是谁,谁有何可骂之处。比如
《我看文化热》里批评90年代人文精神的讨论,稍微点到王朔被攻击的状况,最
后声明文化如果要越热越窄,不如不热。一个不在当时语境中的人,看了这篇文
章,既不明白当时知识分子具体发了哪些牢骚就被认定为“不行”了,也不能知
道“王朔被何人如何臭骂,是否真与”水浒“里雷横被奚落行状一致,或当时文
人是否都赞成”文化是种操守“,即使全体赞成,是如何赞成,听到的都是王小
波的自说自话。让我们再分析一篇著名的、观点也比较清晰的〈花刺子模信使问
题〉。王小波用全篇比较学者和花刺子模的信使之间的相似之处,用以批驳花刺
子模君王的品行和学者由此变得滑头的后果。

    J.S.密勒在〈论自由〉里也说了个故事,古代拉克里(Locrians)的立法会
议里,什么人要建议一条新法律时,“脖颈上须套一条绞索,一见群众大会听他
陈述理由之后而不当时当地予以采纳,便立刻收紧套绳,把他勒死”。密勒随即
指出:“凡替这种对待加惠者的办法辩护的人,我们不能设想他对那个惠益会有
多大评价;而我相信,持有这种看法的人必是认为新真理或许一度是可取的,但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真理了”。妨碍言论自由便是妨碍社会进步,这道理拉
克里人或许不明白,而英国人大概在19世纪就明白了,我们到现在还不甚明白,
或者没有刻骨的明白,就是因为知者或者不言,言者也多半是插科打诨,借古讽
今,装疯卖傻,不触及论证的内核,让读者还以为自己真的身在那个人人滑头的
花刺子模。

    王小波在〈信使〉一文里,把学者分为好消息使者和坏消息使者。以自己和
李银河的同性恋研究被禁,推导出现在学术界上空有花刺子模式的思维;推导出
学者有逢迎的倾向,再推导出讲求效益、捏造事实是花刺子模式的思维下的必然
后果,最后得出真的学术和艺术和虚伪无法共存的最后结论。我以为这样的推理
完全不疼不痒,不招谁不惹谁。花刺子模式的思维大多数人都有,但实现这种思
维的权力只有少数人有。批判不指向权力,只指向被权力操控的族群,也许就能
达到王蒙说的“争的是一个明白,争的是一个不要犯傻不要愚昧不要自欺欺人的
问题”的境界了吧。谁也不想犯傻,愚昧,自欺欺人,这个问题用不着争;在一
个要求人人犯傻愚昧的社会里,要独善其身,一不太可能,二没有意义,三不能
持久;敢于把毛病的症结指出来,把犯罪嫌疑人指出来,把犯罪的机制指出来,
这是真的骑士。储安平的〈观察〉1948年被查封前夕,大家都觉紧张,但他并不
退缩,发布文章说:“这小小的刊物,即使被封,在整个的国家的浩劫里,算得
了什么!朋友们,我们应当挺起胸膛来,面对现实,面对迫害,奋不顾身,为国
效忠,要是今天这个方式行不通,明天可以用另个方式继续努力,方式尽管不同,
但我们对於国家的忠贞是永远不变的!”

    我以为,杂文如果不是武器,根本没有生存的必要。第一,杂文不能产生道
理,只有学术论文能够承担生成理论的功能,杂文的篇幅只允许它根据某项道理
去分析实际事务;第二,杂文不营造美感,杂文是说事的,事情说清楚是第一位
的,是否漂亮是第二位的,美感是副产品。第三,杂文无法超脱,要看似是而非
的双关语可以直接看笑话,要看雍容尔雅的辑让之度去看散文,不必杂文。

    王小波说了,他写文章,要好看,要趣味,要立得住脚。换句话说,首先要
有观众。所以娱乐性就从这一层生发出来。所谓娱乐性,就是能够被大众阅读、
理解的趣味程度。如果把那些由己及人的朴素道理、道听途说的故事、摸棱两可
的攻击、叫人拍案称绝的黑色幽默、承上启下的漂亮话都删掉的话,王小波的文
章剩下的东西不多,能够被人记住的很少。王小波英年早逝,以他为文在趣味上
的考虑和对读者水准的照顾来预测,我要说他为自己保存了晚节。但王小波的娱
乐性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在他死后,很多人继续以模仿他为乐。

    我没怎么读过王小波的小说,或者说,他的小说中,我记忆深刻的不过〈黄
金时代〉,其他的都象是把一种制度翻译成为小说语言,从而显示出一种天马行
空的想象力和结构上的单调性。我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影响了他
在杂文里随处生发的理论,和关公战秦琼式的历史感,从而扰乱了,或者造就了
他的文体。我所知道的,是他的文章没有阐明任何问题,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他
的文章描绘胜过阐述,荒诞感胜过现实感,以至于要驳他的观点也无从驳起,任
何人都无法证明王小波为错,如今如果是花刺子模国的话,王小波肯定不会是被
投入老虎笼的第一批人,这大约也如他所论证的,他不是真正的信使。他是谁?
我的精神家园封面上的照片很传神:一个袖手旁观、满脸坏笑的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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