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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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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拍了龙案怒道:“萨穆哈,你在朕面前公然与人争吵,殊非臣工之体!” 萨穆哈忙跪下:“启奏皇上,臣因参劾过陈廷敬,他记恨在心,处处同臣过不去!” 皇上闭上眼睛,不予理睬,只道:“钱法之事,你们再去议议,朕以为陈廷敬所说不无道理,不妨一试。朕还有个想法,命陈廷敬任钱法侍郎,督理京省铸钱之事。好了,朕乏了,你们下去吧。”臣工们谢了恩,躬身而退。 明珠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再开九卿会议就只是过场了。陈廷敬便兼了钱法侍郎,督理京省铸钱大事。萨穆哈是个憋不住的人,找上明珠,满肚子委屈,说:“明相国,皇上准了陈廷敬办钱之法,我们就得打落了牙往肚里吞啊!” 明珠却是冠冕堂皇,道:“萨穆哈,我们身为朝廷臣工,心里不要只装着自己的得失荣辱,要紧的是国家钱法!只要陈廷敬在理,我们都得帮着他!” 萨穆哈道:“自然是这个道理。可皇上并没有说赦免陈廷敬的罪,他仍是戴罪在身,皇上干吗总向着陈廷敬?” 明珠冷冷一笑,说:“高士奇也说过这种傻话!你以为陈廷敬真的有罪?他根本就没罪!” 萨穆哈眼睛瞪得像灯笼,说:“明相国,下官这就不明白了。陈廷敬有罪,那可是三年前皇上说的呀!” 明珠笑道:“这就是咱皇上的英明之处。皇上得让你觉得自己有罪,然后赦免你的罪,你就更加得服服帖帖,忠心耿耿!做皇上的,不怕冤枉好人。皇上冤枉了好人,最多是听信了奸臣谗言,坏的是奸臣,皇上还是好皇上。” 萨穆哈点点头,却仍是木着脑袋,像被打了几闷棍。 明珠见萨穆哈这般模样,暗恨满臣工的愚顽无知,嘴上却不说出来,只道:“萨穆哈,陈廷敬精明得很。他提出绕开户部、工部,另派官员督理钱法,只怕是算准了什么。宝源局不关你的事,宝泉局可是你户部管的啊!” 萨穆哈只知点头,胸中并无半点主张。 向忠听说朝廷又新派了钱法侍郎,做事越发小心了。 一日夜里,苏如斋正在账房里把算盘打得啪啪儿响,刘元押着辆马车进了全义利记。原来,向忠让他把新铸的制钱直接送到苏如斋这儿来了。苏如斋倒是吓着了,刘元却说:“向爷想得周全,怕你四处收罗铜钱惹出麻烦,干脆把新铸的铜钱往你这里拉!” 苏如斋愣了半日,才道:“这可是好办法啊!只是宝泉局那边好交待吗?” 刘元笑道:“新任宝泉局郎中监督许大人是个书呆子,很好糊弄!只是听说新来的钱法侍郎陈廷敬是个厉害角色。” 刘元反复嘱咐苏如斋小心,悄然离去。 过了几日,陈廷敬去宝泉局上任,科尔昆依礼陪着去了。刘景、马明二人自然是随着的。许达早接到消息,领着役吏们及向忠等恭候在宝泉局衙门外。彼此见过礼,陈廷敬说道:“天下之钱,皆由此出。我今日指日为誓,不受毫厘之私,愿与诸位共勉!” 科尔昆慷慨道:“我愿同陈大人一道,秉公守法,共谋铸钱大事!” 许达拱手道:“卑职身为宝泉局郎中监督,职守所在,不敢有丝毫贪念。” 陈廷敬点头道:“皇上着我督理钱法,可我对铸钱一窍不通,愿向各位请教!我想从头学起,先弄清库存多少铜料,再弄清每年铸钱耗铜多少。” 科尔昆朝陈廷敬拱了手,道:“陈大人,下官以为当务之急是改铸新钱,而不是清理库存啊。” 向忠看看科尔昆眼色,道:“禀陈大人,历年陈规,都是炉头到宝泉局领铜,铸好制钱,再如数交还。账实两清,不用盘存。” 陈廷敬打量着向忠,回头问科尔昆:“这位是谁?” 科尔昆说:“回陈大人,他是炉头向忠。宝泉局炉头共百名,都由他管着。” 陈廷敬问道:“管炉头的炉头,有这个官职吗?” 向忠道:“回陈大人,小的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历任钱法监督都信任小的,钱厂师傅们也都肯听小的差遣。” 向忠虽是低眉顺眼,语不高声,口气却很强硬。陈廷敬瞟了眼向忠,发现这人眉宇间透着股凶气。 科尔昆似乎看出陈廷敬的心思,道:“陈大人,向师傅是个直爽人,说话不会绕弯子,请您多担待。” 陈廷敬只朝科尔昆笑微微点头,并不答理,只回头问许达:“许大人,怎么不听您说话?” 许达略显窘状,说:“卑职到任之后,只忙着鼓铸一钱四分的新钱,别的还没理出头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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