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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谜团
什么叫度日如年,齐小艳总算知道了。
进了小天山深处金启明的私人山庄,就像进了密封的保险箱,安全倒是安全了,
外面的情况却一点也不知道了。吉向东每次过来看她总说父亲没事,仍正常主持镜
州市委的工作。齐小艳疑疑惑惑,不太相信,担心吉向东会骗她。直到昨天在电视
上看到父亲出席全市计划生育工作会议,在会上做“重要指示”,一颗悬着的心才
彻底放下了。电视画面显示:父亲行为举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一副不怒自
威的样子,文件上的套话说得滴水不漏。
这是镜州新闻联播的头条新闻,长达两分零十几秒。
齐小艳的心情好了些,当晚睡得很踏实,甚至有了主动出山说清楚的念头。
只要父亲不倒台,谁又能拿她怎么样呢?该办的事,谁会不给她办?白可树是
白可树,她是她,她又没有到澳门赌过输过,从蓝天科技划到香港的资金并不是赌
资,而是投资,白可树把这几千万弄去赌博与她何干?她过去一直不知道,——直
到去市纪委谈话时都不知道,还是进了山以后从金启明和吉向东嘴里陆续听说的。
金启明和吉向东述说这些事实时,均是震惊不已的样子,叹息白可树胆大包天,不
但毁了自己,也把镜州的局面破坏了,把一帮弟兄坑死了。齐小艳也气得要死,骂
骂咧咧地说:可不是吗?白可树也坑了她,坑了父亲啊!谁不知道白可树是她父亲
的亲信红人?父亲如果因为他倒了台,她在镜州拥有的一切就全完了!
更可气的是,白可树在澳门输掉了两千多万,闯了这么大的祸以后还敢继续骗
她,怂恿她去找赵芬芳市长,先把聘任经理田健抓了起来。她当时也真是太傻了,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没看出这其中的名堂,竟对白可树言听计从!现在的情况证
明,白可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原想办了田健堵住自己的漏洞,不料,反把一堵
危墙推倒了,砸倒了他自己不说,也连累了包括父亲、母亲在内的一大批人。像母
亲和林一达,完全是被白可树的问题牵扯进去的。母亲清清白白,从不愿给父亲找
麻烦,就是在退休后跟白可树出了两次国!林一达更荒唐,被双规的起因竟是拖走
的那几十台饮水机,让自己老婆卖了一万多块钱,简直像个笑话!
然而,恨虽恨,十年来缠绵的爱也难以忘却。毕竟是自己真心爱过的男人,毕
竟是这个男人造就了今天的她。在市团委时,他是团委书记,她是青工部干事;在
新圩区委时,他是区委书记,她是办公室主任。这十年中,她人生和仕途中的任何
重要一步,和父亲关系不大,却都和白可树、赵芬芳有关。白可树、赵芬芳受到父
亲的重用,她也顺理成章地受到了白可树的倚重和赵芬芳的信赖。有一段时间,朋
友圈子里都说,白可树这副市长是替她当的,有些朋友开玩笑称她齐市长。这话不
知怎么传到了父亲耳朵里,父亲发了大脾气,吓得母亲都不敢劝。
去蓝天集团任职,就是在父亲发了大脾气以后没多久,也是白可树私下安排的。
白可树为她也挨了父亲的一顿凶恶的臭骂,父亲骂白可树就像骂儿子,白可树吓得
大气不敢喘,原说安排她进市政府做副秘书长的事人前背后再也不敢提了,反劝她
去蓝天集团做党委副书记。白可树分析说:如今是经济时代,抓一个经济制高点并
没有坏处,蓝天集团是搞汽车制造的国有大型企业,要整体改制,正走一条上坡路,
将来必然是镜州乃至全省汽车制造企业的龙头老大,值得大干一番。她虽说心里不
太情愿,也只好去了。那当儿蓝天集团也真是欣欣向荣,蓝天科技上市后股价一直
居高不下,年年几亿的配股款存入银行。白可树是抓工业的副市长,带着她一年几
次往境外跑,谋求蓝天集团在美国、香港整体上市,大规模地发行N 股和H 股。
去的第一年是集团党委副书记,第二年做了党委书记兼副董事长,第三年就党
政一肩挑了,董事长、总经理、党委书记全是她。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蓝天集团成
了白可树的钱口袋,白可树一张白条,一个签字就能几万、几十万的拿钱。这些钱
也不是白可树一人花的,有些确实是办事时用掉了,有些则变成了她和白可树一次
次国外豪华旅行的豪华享受。父亲不知内情,还大夸了她一番,说,这就对了嘛,
年纪轻轻,一定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来,不要想一步登天做什么齐市长,就是要扎到
基层干实事,为镜州经济发展做贡献,这样人家才能服你。
父亲仍然挺在那里,没有倒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一切也许还有可为。白可
树不去想了,他这么胆大包天,就该为自己胆大包天的行为承担后果。齐小艳估计,
白可树怕是难逃一死了,这个天生的赌徒此次再无公款可输,只能输掉自己的性命
了。
天哪,这是一条多么让人销魂的性命啊,那么温情脉脉,又是那么充满活力!
他带给她的记忆也许会伴随着她生命的全部过程直到终结。香港半岛酒店那些疯狂
而激情的夜晚,维多利亚湾和港岛的灯火,夏威夷海滩上的浪花和海风,维也纳的
音乐会,巴黎“红磨坊”的艳舞……
泪水禁不住落了下来,打湿了齐小艳的衣衫。
也就在这天下午,金启明在公安局副局长吉向东的陪同下来看她了。
金启明一脸沉重,向齐小艳通报情况说:白可树已被批捕,虽然还没最后放弃,
但根据情况看,估计是救不下来了;齐书记也很被动,犯了糊涂,自说自话跑到北
京去找陈百川,闹出一个“逃跑”风波;市长赵芬芳公开卖身投靠,和刘重天沆瀣
一气,要把齐书记置于死地。
金启明忧心忡忡地判断说:“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齐书记被双规也只是时间
的问题了。”
齐小艳有点不太相信:“怎么搞得这么严重?我昨晚还在电视上看到我父亲了。”
金启明点点头:“我也看到了,——齐书记在计划生育工作会议上讲话,是不
是?但是,小艳,你注意到没有?参加计划生育工作会议的市委领导可就齐书记一
人,其他常委一个没有!其他常委在哪里?我让人了解了一下,全在市委开常委扩
大会,专题研究反腐倡廉!”
齐小艳痴痴地看着金启明:“金总,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我出
国?”
金启明摇摇头:“目前还没到这一步,我和朋友们仍在努力做工作。我们金字
塔集团准备拿出一笔巨款摆平这件事,如果摆不平,你就得走了,因为你和白可树
的关系太直接了。昨天香港、澳门那边已经有消息过来了,他们的人扑过去了,情
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说这话时,金启明不像个企业家,倒像个正指挥一场生死决战的将军。
齐小艳泪水长流:“金总,你知道的,我是上了白可树的当!我根本不知道这
里面会有这么多名堂!再说,他又是常务副市长,就算我和他没这种关系,我也不
能不听他的……”
金启明安慰说:“小艳,你先别哭,哭解决什么问题?现在的关键是要堵住漏
洞,不要再把火烧到齐书记身上去,只要齐书记不倒,一切就有办法!”这才向齐
小艳交了底,“所以,我今天才专门来找你,就是要请你给齐书记写封亲笔信,告
诉齐书记两件事:第一,田健这张牌不要再打下去了,既然刘重天不愿放人,那就
关着吧,该说的话反正他已经说过了。
第二,和赵芬芳的关系也不要搞得这么僵,赵芬芳再不是东西,在这种情况下
仍然要团结,——我看齐书记有些当局者迷呀,政治家只有自己的政治利益,不应
该这么意气用事嘛!“
齐小艳有些糊涂了:“田健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成为我父亲手上的牌?”
金启明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吉向东。
吉向东会意了,冲着金启明点了点头,对齐小艳道:“小艳,金总的意思是,
举报田健的那位杨宏志目前在不在刘重天手上还很难说。根据我了解的情况看,杨
宏志不像是被省反贪局抓走的,倒像是被什么人绑架,当时在场的同志证实,抓人
的车既不是警车,也不是囚车。”
齐小艳益发糊涂了:“我还是不明白,这又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吉向东只好明说了:“小艳,我和金总认为:杨宏志目前就在齐书记控制之下!”
齐小艳一怔,脱口道:“这种可能完全不存在,我父亲没这个神通!”
吉向东意味深长道:“小艳,你这话说错了,到现在为止,镜州地界上最有神
通的还就是齐书记,只要他发个话,什么事办不了?比如说,齐书记一个电话打给
我:老吉,你把某某人给我控制起来,我能不办吗?明知不对我也会办!为啥?就
因为他是齐书记,镜州的老一!”
金启明又说话了:“老吉说的是,就是齐书记让我办,我也得办嘛!”在屋里
踱着步,分析起来,“如果我们这个判断不错,杨宏志真被齐书记的力量控制起来,
或者变相控制起来,田健受贿的问题就说不清,齐书记就能拿田健当牌打,给刘重
天和专案组出难题。
但是,这么干的结果是什么呢?势必要逼着刘重天往深处追,最终还是要把火
烧到齐书记自己身上。“
齐小艳觉得金启明是在痴人说梦,讷讷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家老爷子没
有你们这么多鬼主意,他光明磊落,像门炮,说开火就开火,不会这么工于心计,
把水搅得这么浑!”
金启明呵呵笑了起来:“亏你还是市委书记的女儿,都不知道搞政治是怎么回
事?你说说看,七年前刘重天是怎么灰溜溜离开镜州到冶金厅去的?这里面光明磊
落吗?刘重天的秘书祁宇宙当真非抓不可吗?据我所知,连当时的市纪委书记都很
犹豫,一来刘重天是市长,二来祁宇宙得知风声后按发行价补交了股票款,完全可
以保下来。齐书记偏不保,偏去和刘重天通气,逼刘重天说怎么办!这就是政治啊,
齐书记借股票案赶走了刘重天,建立了自己在镜州的绝对权威。”
齐小艳抽了一口冷气:“如果我家老爷子真陷得这么深,只怕非要斗个鱼死网
破了。”
金启明长长舒了口气:“所以,该退就要退,退一步海阔天空嘛,你得劝劝老
爷子!”
齐小艳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同意了:“好吧,金总,这……这信我写!”
金启明却又恳切地交代说:“小艳,你在信中也不要写得这么直白,政治家的
心思总是不愿被别人看破的,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女儿。你可以告诉你父亲:田健不
管是抓对了还是抓错了,都是你要抓的,关系到你的生死存亡,也关系到他未来的
政治利益。”
齐小艳突然警觉了:“怎么会关系到我的生死存亡?这是白可树让我干的嘛!”
吉向东抢上来道:“可这干系你脱得清吗?你就不怕田健出来找你算账?”
金启明也和气地道:“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问题。小艳,你想想,齐书记是
什么个性?你不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齐书记会听你的吗?会在这时候退这一步吗?
会按我们的意愿创造一个对大家都有利的海阔天空的好局面吗?”继而又叹息说,
“我这个人啊,活了四十多岁,听了太多的谎言,看了太多的虚伪和欺骗,难得在
这改革开放的好时代碰上齐书记这样能干事,有气魄的好领导,真不愿看着齐书记
吃人暗算中箭落马呀!”
这时,窗外不远处的小山上,一只山兔窜出树丛,对着他们的小楼伸头探脑。
金启明发现了,在窗前站住,从吉向东手里要过枪,抬手一枪,将山兔击毙。
吉向东击掌笑道:“嘿,金总好枪法,今晚给我们添了一道菜!”
齐小艳却一声叹息,显然话里有话:“血腥味太重了,一条生命葬送在枪口下
了!”
金启明跟着叹息:“是啊,是啊,但愿我们齐书记这次别倒在刘重天的枪口下
……”
齐小艳心中愕然一惊,突然觉得自己和父亲都在人家的枪口下,不但是刘重天
的枪口,也许还有金启明和吉向东的枪口……
一大早,杨宏志的老婆邹华玲就笔直地跪在正对着省公安厅疗养中心大门外的
路道上,手举着一块事先做好的纸牌子:“千古奇冤:举报人反被省反贪局非法拘
捕!刘重天书记,还我丈夫杨宏志!”邹华玲身边,许多早起晨练的人围着看热闹,
议论声此起彼伏。
刘重天起床后,无意中从窗前看到了这一奇景,本能地觉得不对头,让秘书赶
快去了解一下。待秘书回来后把情况一说,刘重天便打了个电话给省公安厅赵副厅
长,要他马上处理。赵副厅长怎么处理的,刘重天并不知道,只知道没多久来了辆
警车,把邹华玲抬上车拉走了。原以为这事就完了,不曾想,中午从镜州市委开会
回来,经过疗养中心大门时,却发现邹华玲又在那里直直跪着了,手上的牌子举得
老高。因为是中午,海滩上的中外游客很多,影响极其不好。刘重天注意到,有几
个外宾在对着邹华玲和纸牌子照相。
这下子刘重天火了,专车进了大门后,车都没下,就打手机找赵副厅长。手机
没接通,警车却又来了,刘重天发现,是镜州公安局的警车。车上下来一个黑黑胖
胖的警官,指挥着手下人硬把邹华玲弄上了警车。继而,省公安厅赵副厅长从主楼
里急匆匆地出来了,把镜州那位警官叫到大门内,唬着脸一顿训:“吉向东,你们
怎么回事?怎么又让她闹到我们这里来了?早上不是抓了吗?啊?为什么这么快就
放出来了?成心捣乱是不是?!”
吉向东苦着脸:“赵厅长,这我们哪敢啊?可不放又怎么办?总得给她个说法
吧?”
赵副厅长怒道:“还要什么说法?啊?说法不是没有:行贿就是犯罪!”
吉向东讷讷说:“这话我们反复和她说了,可她说她丈夫还是举报人,是立了
大功的,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弄不清楚。赵厅长,你看能不能请专案
组的同志和她谈个话,把她丈夫杨宏志的犯罪事实和在你们这里的表现说一说,或
者……或者你亲自敲敲她?”
赵副厅长挥挥手:“想敲你们敲去吧,什么这里那里,人到现在还没抓到呢!”
吉向东一怔:“那她怎么跑到这里来无理取闹?好,好,我们回去就依法处理!”
赵副厅长吩咐道:“老吉,你们策略一点,也不要说杨宏志不在这里!”
吉向东连连应着,出门上了自己的警车走了。
直到这时,刘重天才从车上下来了,不悦地看了赵副厅长一眼:“你说得太多
了!”
赵副厅长忙解释:“这人是镜州公安局的副局长,应该知道保密。”
刘重天盯着赵副厅长:“应该?应该的事多了!我请问一下:这个女人怎么知
道我们专案组的驻地在这里?怎么知道他丈夫是我们让抓的?我早上让你查,你查
了没有?”
赵副厅长一脸为难:“刘书记,怎么说呢?这……这……”
刘重天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们到底查了没有?有什么背景?”
赵副厅长这才吞吞吐吐道:“刘书记,查了,没什么背景,是你家小舅子邹旋
告诉她的,说您和专案组住在这里,说他也为杨宏志的事找过你了。不过,你家小
舅子没想到邹华玲会这么闹,有些怕了,让我能不和你说就别和你说了,免得你生
气。所以……”
刘重天脸色难看极了:“所以,你就不主动汇报了,是不是?”
赵副厅长又解释:“我想,问题搞清楚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刘重天哼了一声:“我重申一遍:专案组里无小事!”说罢,走了。
中午吃过饭,刘重天把陈立仁叫了过来,说:“知道吗?杨宏志的老婆找我要
人了!”
陈立仁点点头,口气中不无讥讽:“这么热闹的事,谁会不知道?”
刘重天看着陈立仁:“你看是不是有人故意做文章?”
陈立仁道:“刘书记,这还要问?肯定有人做文章,我看人家是攻上来了!”
刘重天敲了敲桌子:“这个杨宏志还是没有线索吗?”
陈立仁摇了摇头:“我们和省城公安局密切配合,还在查……”
刘重天不耐烦了:“还在查?要查到什么时候?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陈立仁咂了咂嘴,不做声了。
刘重天一声长叹:“老陈,在这件事上,我们太被动了!”
陈立仁这才说:“我看这事和那位齐书记不会没有关系,庆父不死,鲁难不已
嘛!”
刘重天怔了一下,桌子一拍,一肚子火趁机发了出来:“老陈,你胡说些什么?
谁是庆父?哪里又来的什么鲁难?你不是不知道,赵芬芳净在那里添乱,前两天搞
出了个失踪事件,已经闹得齐全盛拍桌子骂娘了!”
陈立仁反问道:“那么,刘书记,这又是谁布下了迷魂阵?我看只能是那些和
自己政治利益、经济利益密切相关的人!这些人就是要模糊我们的视线,搞乱我们
的步骤!”略一停顿,“刘书记,你等着瞧好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马上就要出来了,
也许就在几小时以后!”
刘重天注意地看着陈立仁:“什么惊人的事实?有什么重大突破了?”
陈立仁说:“当然是重大突破,而且就在齐全盛的老婆身上!”
刘重天问:“除了公费出国旅游和白可树给她在阿姆斯特丹买钻戒,又有新证
据了?”
陈立仁冷冷一笑:“何止一个钻戒,恐怕还有不少存款吧!”
刘重天认真了:“怎么回事?老陈,你细说说……”
陈立仁从头到尾说了起来:因为高雅菊除了两次出国公费旅游,对其它的问题
一概不认账,陈立仁便让老程从高雅菊这边的亲戚着手调查,前几天发现了一个重
要线索。齐全盛家过去用过一个老保姆,这个老保姆把齐小艳从月子里带到成人,
和齐家关系很深。五年前因为岁数大了,回了自己乡下老家。案发前几个月,高雅
菊竟不辞劳苦,连着下乡去看了她好几次,竟还是叫出租车去的。据一个神秘的举
报者透露,高雅菊把赃款存到了这个老保姆家里。
刘重天听罢,责备道:“老陈,这么重要的事,你事先怎么也不和我通通气?”
陈立仁苦笑道:“还不是怕你老领导为难吗?你说了,不是你的指示就绝不能
说是你的指示,你和齐全盛又是这么个关系,我何必事先向你汇报,把我们检察院
反贪局职责范围内的事变成你指示下的事呢?万一搞出什么不是,不又将你的军了
吗?所以,我就先斩后奏了。”
刘重天想想也是,没再深究下去,可整个下午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担心赵芬
芳或者别的什么人背地里插上一手,再弄出个类似失踪事件的大麻烦来。
心上的一块石头当晚就落了地。
晚上九点多钟,老程来了一个电话,是打给陈立仁的。陈立仁听了一下,压抑
着一脸的兴奋,让老程和刘重天直接说。刘重天接过电话一听,大吃一惊:高雅菊
的问题还真从老保姆身上突破了。老程和专案组两个工作人员在那个老保姆家里抄
出了高雅菊寄存的一个皮箱,皮箱的夹层中藏着一张存折,高雅菊名下的人民币存
款高达二百二十三万。刘重天放下电话,马上要了车,和陈立仁一起去了平湖市,
连夜突击审问高雅菊。
然而,让刘重天没想到的是,面对这二百二十三万巨款,高雅菊仍死不改口,
坚持说这都是她的合法所得,和齐全盛、白可树、齐小艳都没任何关系,她既没有
以齐全盛的名义收过任何人的财物,也没背着齐全盛拿过任何人一分钱现金。审问
人员要求高雅菊说清楚这二百二十三万“合法所得”的合法来源,高雅菊不说,不
无傲慢地道,你们既然有本事找到我家的老保姆,难道就没本事查清这二百多万的
合法来源吗?这笔钱的来源我会在法庭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