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终结             57败露     


              

  宫齐倒下了。

  不是生病,也不是遭暗算,而是精神濒临崩溃。

  他一下子就倒下来,躺在床上心力交瘁,好像将被甄别判处死刑的是他一样。
他感到自己像条被网罩住的小鱼,无力自拔,挣扎也没有用,这张网来自命运。

  我问老邓:你说蔡东在战场上救你是个错误,因为你的命运从此不得不跟他绑
在一起,对吗?

  老邓叹一口气,笑比哭难看。

  于是宫齐真的发起高烧来,一天一夜高烧不退。

  他梦见自己腾云驾雾回到祖国,许多人像欢迎英雄一般欢迎他。

  他看见一个美丽女孩也在人群中,她就是蔺女生,原来她并没有死。

  她亭亭玉立地朝英雄走过来,张口一笑,于是他赫然看见女孩子变成“一撮毛”
蔡东。

  从某种意义上讲,选择比战斗更加艰难,因为你无论倒向哪一边都意味着背叛。
我问老邓:难道你认为蔡东的救命之恩大过许多守备队战友的生命吗?

  我看见老邓那张脸皱得像渔网,他像胃疼一样拧起眉头来说:我从一开始就没
有想过要让战友付出代价。要是换了你,你该怎么办呢?

  对宫齐来说,帮助犯人越狱是一个新课题,监狱看管严密,即便夜里放走犯人
也难保不被发现,一旦拉响警报,他们等于自取灭亡。

  两天之后,走出房间的宫齐如同换了一个人,他不仅形同枯槁走路歪歪倒倒,
而且目光又胆怯又心虚。

  关键是他还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偷偷放走犯人又不惊动守备队。

  一时间千头万绪像大雾一样包围了他。

  夏队长亲自来向病人嘘寒问暖,他的身后跟着那对过早失去母爱的双胞胎姐妹,
小姐妹手中拎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小瓦罐,瓦罐里盛着味道鲜美的酸笋鱼汤。

  宫齐知道,小鱼是小姐妹从山沟里捉来的,酸笋是队长向寨子老百姓买的,这
不是人间真情是什么?



  在远离父母亲人的异国他乡,这样好的队长,温暖人心的同志情谊难道不值得
好好珍惜吗?

  他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滚下来,鱼汤几乎打垮知青看守的内心防线。

  许多年后老邓反复对我说:夏队长是个好长官,他待我情同手足,后来发生的
事我一点也不怪他。

  战士宫齐的反常表现没能逃过夏队长的火眼金睛,长期革命战火的考验使得守
备队长随时保持高度的革命警惕性,他忠于职守,爱憎分明,爱护同志但决不宽恕
敌人。夏队长不动声色,派人暗中将宫齐监视起来,而心怀鬼胎的宫齐对此毫无察
觉。

  很快案情有了重大进展,有人发现宫齐利用站岗机会同犯人接触,还偷偷递进
去一包可疑的东西。

  经突击搜查,牢房里查出军用刺刀和锯条,可以肯定这是一起内外勾结准备越
狱的重大犯罪事件。

  夏队长一面下令采取紧急措施,将有重大作案嫌疑的看守宫齐关押起来,一面
连夜派人向上级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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