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地与行吟

二十三

　　意识流

　　福克纳的意识流可能是真正的、高明的。这是我自己读翻译作品时的感受。究竟怎样，还要问翻译专家，向他们请教。我喜欢他的，主要不是他的意识怎样“流动”，而是他自我沉迷的深度。他很倔犟。他几乎从来不管什么“大众”，一般情况下并不迎合谁，这个品质了不起。好作家从来不怕“大众”冷落。想尽办法去取悦“大众”的，常常是一个行当里的混子。“大众”的要求是需要折中的，作家把全部个性都搭上，还是难以让那么多人满意。

　　不少人将福克纳与海明威作了比较，因为他们都是影响中国读者很大的、同时期的美国作家。喜欢其中一个的，往往对另一个就讨厌。我觉得海明威的内力强大，节制。我们也许应该永远感谢他教给的节制，这种节制与商业时代是反着来的。商业时代是张扬和发泄。

　　福克纳内敛，沉迷，是南酒，有后劲。海明威是烈酒，但味道也好。